2021/09/02

【暖流】男胸椎病變半癱 妻顧病夫3女堅強扛起家

採訪/攝影 張嘉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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醫院復健室裡,48歲阿逸(龔翃逸)雙手握住助行器,咬緊牙根撐靠上半身力量,好不容易從復健床上起身,但乏力的雙腿不聽使喚,勉強站起後,怎麼樣也無力移動腳步。6月時他因胸椎脊髓損傷動手術,需長期復健至少半年,想到妻子與3名讀小六、小四、中班的女兒,他為再扛養家擔子,絕不輕言放棄。

 

阿逸住院復健情形。右為復健師。張嘉恬攝
阿逸住院復健情形。右為復健師。張嘉恬攝

阿逸說,術前他於饅頭店工作,長年搬運麵粉等重物,再加上長時間使力揉麵團,導致椎間盤壓迫,近年身體若感不適時,僅貼痠痛藥布舒緩,為了不影響家計,仍忍耐繼續工作;他無奈說,原以為動減壓手術後,或許休養3個月就可以再工作,沒想到6月中突然雙腳麻痛、無法站立、尿失禁,下半身突然不明原因癱軟無力,趕緊再到醫院急診,醫師診斷為有脊髓神經病變,並建議開刀,只是脊椎手術後仍無改善,醫師評估為胸椎脊髓損傷,往後要復健至少半年以上。

阿逸在復健師協助下坐回輪椅,雙腿間夾著彈力球,接續下一項物理治療項目,只見他咬牙奮力想將彈力球夾緊,但彈力球形狀因他力道薄弱未有改變,阿逸黯然地說,術後雙腿原本毫無知覺,復健2個月才稍有觸感,雖可見些微進步,但「不能自己起床走到廁所,只能躺在床上用尿套,下樓復健也要麻煩護理師幫我包尿布,像上廁所這種我懂事以來就會的小事,現在變成需要人協助,我心裡實在五味雜陳。只是醫生也不敢保證我復健可以好到什麼程度,還說如果能夠再走路,就已經很感恩了。」

阿緁(右)每日到醫院幫阿逸淨身擦澡及按摩復健。(阿緁提供)
阿緁(右)每日到醫院幫阿逸淨身擦澡及按摩復健。(阿緁提供)

探訪時由於疫情管制病房探訪,阿逸在復健室復健告一段落,準備回病房前,他跟記者說,自己病前於饅頭店工作月入2萬6000元,43歲妻子於裝潢工程行擔任跑工地、報價等雜務,月入2萬多元,夫妻雙薪近5萬元支應房貸1萬多元及12、10、4歲3名女兒生活,收支打平無餘裕,但如今自己癱瘓,需長期於復健科病房住院至少半年,妻子阿緁兼顧工作與3幼女,又得每日往返醫院幫他淨身擦澡、按摩復健,分身乏術收入更減。

待阿逸在醫院工作人員協助下返回病房後,記者前往阿逸與妻女住處,阿逸妻子阿緁正收拾餐後碗盤,檢閱女兒作業,因還得趕到醫院照料癱夫,她動作俐落迅速、頻頻看著牆上的時鐘,催促女兒們洗澡。阿緁說,因無力聘請看護,所以白天她有工可作時,就央託護理師幫阿逸換尿袋、穿尿布,阿逸三餐則訂購醫院餐點,「現在家裡5口只靠我,只能在沒辦法中想辦法,雖然零工有限,有工作機會對我來說就很珍貴,一定要把握,只是因要常往返醫院幫阿逸按摩復健、淨身洗澡,收入少很多。」

阿緁提及,先生阿逸術後下半身癱瘓,又難預料未來復健成效,情緒低落意志消沉,「我現在1個人養家,他要住在醫院復健科病房,密集復健至少半年,他只能心急卻又無能為力,雖然他會鼓勵自己,說至少上半身能動、人也清醒,比起全癱病友已很幸運,但他怕自己變成我的負擔,所以愧疚又無奈,整個心糾結在一起。一直以來我們雖然過得不富足,但一家平安已很滿足,孩子還小,我也很慌,心裡焦急,我總是要正面樂觀,才有希望和力量度過難關。」

阿緁得操勞家計和照顧3女,圖為她在家檢閱女兒作業。張嘉恬攝
阿緁得操勞家計和照顧3女,圖為她在家檢閱女兒作業。張嘉恬攝

阿緁的4歲小女兒天真地說:「把拔還沒去醫院的時候,走路好像老爺爺喔,後來把拔就住在醫院好久好久都沒回來,馬麻說醫院現在規定我們不能進去,希望醫生叔叔幫助把拔讓他趕快回家。」讀小六12歲長女則說,媽媽很辛苦,「白天很早出門工作,晚上還要到醫院照顧爸爸,回到家已經很晚,有時候晚上我起來尿尿,看到馬麻一個人在發呆想事情,看起來很煩惱,我和妹妹會盡力幫忙做家事,讓她不要太累。」

阿逸的雙親居住偏鄉老家,3名姊姊及哥哥得分擔奉養雙親,皆有自家生計重擔,能幫有限;阿緁的母親說,除了阿緁這個女兒,尚有1子,自己和老伴年已7旬,現與兒子同住,「兒子做裝潢工,2個孩子才讀小學、幼兒園,他現在要養妻小還有我們2老,金錢上能幫阿緁的實在很有限,我盡力在阿緁去醫院的時候幫顧3個孫女,希望老天保佑女兒女婿全家。」

醫院復健師說,術後6個月的復健黃金期,為神經修復可塑性最佳時期,過了半年復健重點則是訓練肌力與平衡,盼復健至少1年以上可獲最佳成效;目前阿逸復健以可使用輔具行走為重要目標,期望未來可生活自理,有機會從事輕度勞力的一般輕便工作,只是阿逸病前從事負重需出力的重度勞力工作,若想要返回原本勞動工作則就是未知數。

當地醫院社工說,阿逸無勞保,無法申請勞保失能給付,目前阿緁因兼顧癱夫、幼女,工作收入減少現每月不到2萬元,扣除房貸1萬多元後不敷5口開銷,經評估再轉介蘋果慈善基金會。蘋果慈善基金會訪視後已從「不指定」急難金撥款暫紓困。(張嘉恬/綜合報導)

阿緁的讀小六長女乖巧幫忙家務。張嘉恬攝
阿緁的讀小六長女乖巧幫忙家務。張嘉恬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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