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1/09/17

【暖流】嬤顧單親肝癌末子 擔心4孫「太早沒了爸」

採訪/攝影 向高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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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本平靜的山間日子,突然間癌魔襲來,完全打亂了37歲單親爸陳正凱的一家6口生活;陳正凱原做砍竹零工,與62歲母親何秋滿照顧4個現讀高、國中、小的子女,但他7月底發現患晚期肝癌,如今無力做工,他更愁癌病難料,不知還有多久時日陪孩子。

陳正凱在確診病後,與母親何秋滿考量深山部落住家回診路途遙遠,一趟來回車程至少6小時,往後抗癌療程需常奔波,擔心體力及經濟難負荷,陳正凱體弱需母親陪顧,兩人不放心讓幾個孩子留住山上,沒大人可照顧,他們與已遷住山下的陳正凱大哥阿宗討論,一家6口於8月中下山及讓孩子轉學,暫借住阿宗家,打算等病況治療穩定再回山上;只是阿宗夫妻自家育有4就學子,家小房少空間不大、共擠12人,夜裡陳正凱就和孩子們得打地舖擠睡客廳地板。

何秋滿(左三)愁單親子陳正凱罹晚期肝癌、擔憂4孫往後,希望他為孩子勇敢抗癌。向高彬攝
何秋滿(左三)愁單親子陳正凱罹晚期肝癌、擔憂4孫往後,希望他為孩子勇敢抗癌。向高彬攝

記者在陳正凱準備住院前夕到訪,他臉色憔悴地跟記者說,覺得很對不起孩子和母親,讓老人家擔心又跟著吃苦,覺得難過,「一切太突然了,我都沒料到這麼嚴重,怕萬一我走了,我放心不下,唉,真的很擔心孩子。」

陳正凱回述,家居深山原鄉小部落,早年父親生前曾腦瘤開刀,術後智能及行動嚴重退化,病殘18年於7年前病逝,當年他與大哥都因家貧、僅讀國中畢,就打零工幫母親扛家;後來陳正凱與前妻生有現各15、14、12、10歲的3女1子,只是前妻後來感情出軌,兩人9年前離異,之後年幼4子女由陳正凱及母親養育至今,「簽字時前妻就說不要小孩,有聽說她後來感情比較複雜、也生了孩子。我和她多年來已沒往來,她也再沒看過孩子。」記者問一旁孩子,他們都搖搖頭,對媽媽長相早無記憶,「我們都是奶奶和爸爸照顧養大的。」孩子們這麼說著。

陳正凱又說,近9年除曾下山到外地工廠做工3年,其他時日都在山上,靠砍竹農雜工、每月掙約2萬多元再加社福低收補助1萬餘元,6口尚可簡單度日,「我很愛我的孩子,以前我在外地做工時,每次放假回山上,孩子都哭著問爸爸可不可以不要走,後來我實在捨不得孩子,就再回山上。山上做工常弄得全身髒泥巴臭汗味,但回家看得到孩子,我洗個澡、吃媽媽做的熱飯菜,孩子們還會幫我按摩,我再苦都值得。」陳正凱本身有遺傳B肝,也坦言早先曾好酒、煙癮大,這兩年女兒勸誡他注意健康,他乖乖聽女兒的話,已少碰煙酒;陳正凱表示此回發病前,都沒什麼異狀、也沒做過詳細檢查,雖然近半年感覺較易倦怠,但他都認為只是長期做粗活的操勞。

何秋滿在醫院照顧罹肝癌的兒子正凱接受治療。(陳正凱親友提供)
何秋滿在醫院照顧罹肝癌的兒子正凱接受治療。(陳正凱親友提供)

只是陳正凱沒料到癌病突襲,他說,7月底與正放暑假的長女、次女在菜園裡農忙做事時,他突然咳血,剛升高一的長女小欣告知祖母何秋滿,何秋滿見狀趕緊陪陳正凱下山就醫,到地區醫院查出是肝癌,再轉診至當地大醫院詳查,「醫師說腫瘤大,癌細胞惡化轉移肺,已是第四期屬晚期,狀況不太好,但好好配合治療,還是有機會穩住。」

陳正凱又說,當時醫師本要他立即接受治療,但他考量山上孩子生活照顧,央請醫師稍緩時日,讓他們從山上暫遷到山下大哥阿宗家,等孩子們都安頓好,9月初阿宗住院開始治療,「只是大哥開車送貨養4個就學孩子,自家經濟房貸壓力大,但他說家人要盡力互相照顧,大嫂也願意幫我看著孩子,讓我放心抗癌。」目前陳正凱不時進出醫院治療、由母親協助陪顧,孩子們都住大哥阿宗家。

探訪時,陳正凱虛弱地說,近2個月暴瘦20公斤剩56公斤,醫師也擔憂病況變化,建議可用自費標靶藥物有較好治療機會,「但家裡無力負擔,我想放棄算了,醫師說看看能否幫申請專案補助,現在我們想就盡力試吧。」當地村長及當地公所社會課正協辦急難紓困,公所經評估陳正凱抗癌時日漫長,再轉介蘋果慈善基金會。蘋果基金會訪視後,已從「不指定」捐款提撥急難金暫紓困。

陳正凱的母親何秋滿說,雖然家境較清苦,孫子多、家裡熱鬧、農忙時有人手可做事,「山上生活簡單,自家種菜養雞,我們只要身體健康,日子都可以過,怕的就是阿凱這樣年紀輕很就重病,來回醫院看病車錢就吃不消,也擔心孫子太早沒有了爸爸。我也鼓勵正凱心情要開朗,不管好與壞,我們都用喜樂的心面對。」她又說,孫子雖不太懂癌症狀況,但知道嚴重會死掉,「他們都怕爸爸死掉,怕會被送走,說4個不要分開,我跟孫子說,不要怕,還有阿嬤在,我一定會養你們長大。你們要乖要聽話、我們一起幫爸爸禱告,求上帝醫治好他。」

陳正凱的長女小欣(左)及次女小芹平常分擔洗碗、洗衣家務。向高彬攝
陳正凱的長女小欣(左)及次女小芹平常分擔洗碗、洗衣家務。向高彬攝

讀高一的長女小欣說,從小看到爸辛苦做工,沒想到爸病了,奶奶又老了,「怕爸有萬一,沒人照顧我們。希望爸可以病好,我們4個需要他陪我們。」讀國二的次女小芹說,4姊弟從小就被阿嬤教導分工幫洗衣、煮飯等家務,現在借住大伯家,彼此仍會幫伯母做家事,減輕伯母負擔;讀國一的參女小薇說,希望爸安心治療,趕快把病醫好;讀小五的長子小杰天真地說,從前爸會陪他看手機追劇,「爸去住院時就沒人陪我玩,我會想他,我想跟他去住院,睡他旁邊陪他。」

陳正凱的大哥阿宗說,共有4手足,正凱排老三,另外兩出嫁姊妹都育有多名就學孩子,「我們手足感情好,這次正凱得重病,大家都很關心,只是各自家庭擔子都重,經濟能幫有限,但能出力做的,我們都會盡力,希望正凱為孩子加油,把病醫好。」(向高彬/綜合報導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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