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1/11/03

【暖流】兩兒接連早逝未料相依長子又中風 婦拖命顧病幼

採訪/攝影 向高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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記者與66歲的孫吳鳳兒初次電話聯絡約訪時,問及她家人狀況,電話那端聽見她嘆了氣,先生已過世17年,「唉,本來我有3個兒子,但小兒子23年前出意外走了、二兒子15年前心肌梗塞猝逝,現在我身邊剩本來依靠的大兒子阿業,但現在他中風了,我還要照顧他才5歲的小孩。」

之後記者來到孫吳鳳兒位於巷弄間的住家,見一個活潑小男孩奔來開門後又跑去叫:「阿嬤、阿嬤,有客人來了。」小孩又跑來大聲喊:「叔叔好,叔叔請進。」然後馬上又跑去依偎在癱坐輪椅的男子身旁,叫著「爸爸、爸爸」。

孫吳鳳兒(右)苦顧中風兒子及5歲幼孫,她嘆現在像在照顧兩個小孩。向高彬攝
孫吳鳳兒(右)苦顧中風兒子及5歲幼孫,她嘆現在像在照顧兩個小孩。向高彬攝

小男孩是孫吳鳳兒5歲的孫子小宸,而癱坐在輪椅上的男子,就是讓孫吳鳳兒憂心難過的長子阿業(孫丕業)。記者見47歲的阿業右側手腳完全下垂無力,但左手仍有氣力可以拉握小宸的手;一會兒孫吳鳳兒從屋後廚房走出來,她端拿水杯及準備要給阿業吃的藥出來,讓阿業慢慢喝水吞藥,然後小宸在旁一下問阿嬤說等下可以一起幫爸爸做復健嗎,一下繞來跑去,又說他想去洗澡玩水了。

孫吳鳳兒苦惱地笑說,自己現在很像在顧兩個小孩子,「阿業中風醒後,腦子可能有點受損,反應時好時壞,都還要我餵他吃飯、幫他包尿布,我從床鋪把他抱上抱下,推輪椅去做復健,現在顧他比照顧小宸還要累。」記者問阿業知道家裡困難嗎?他雖反應慢鈍些,但應有聽懂問話,接著他嗚啊講著幾句難聽懂的話,表情難過地用能動的左手指著他母親和兒子小宸。

孫吳鳳兒回述從前,小時家窮、8歲就得到人家田裡做童工、並撿採收剩下的地瓜花生回家煮食,從沒上過一天學、也不識字,她16歲離家鄉出外做紡織廠女工,21歲經表親做媒嫁給早年從大陸山東撤退來台的榮民,婚後夫妻陸續生3子,她本以為往後已可安穩,怎料先生老邁洗腎,她陪顧著病夫10多年,只是命運捉弄,讓她先送走意外喪命、享年僅21歲的小兒子,隔6年後老伴病逝,又僅隔兩年,年僅31歲的二兒子突然心肌梗塞猝逝;後來孫吳鳳兒與做餐館幫廚助手的大兒子阿業同住過活。

5歲小宸(右)偎著他中風父親說:「我愛你喔。」
5歲小宸(右)偎著他中風父親說:「我愛你喔。」

孫吳鳳兒又說,阿業8年前攢錢討了越南媳婦,5年前生獨生子小宸,「前媳婦小阿業20歲,兩人個性差異大,常吵吵鬧鬧,2年多前離婚,前媳婦說不要小孩,小宸給我們養,離開後就再沒見過人了。」原本家計靠阿業幫廚工作每月3萬多元,尚可支應一家生活度日。

只是孫吳鳳兒又說,但去年疫情開始,阿業餐廚工作受到影響,工作做做停停,今年5月疫情嚴峻時,阿業無工可做,8月中阿業騎車恍神接連兩次騎車撞傷對方人車,籌借賠償人家15萬;好不容易8月底疫情趨緩,阿業準備找新工作上工,但9月1日那天阿業在家吃飯時,突然右手筷子掉地,孫子小宸發現先嚷:「阿嬤,筷子太滑了、爸爸拿不住!」,緊接阿業就昏倒,孫吳鳳兒趕緊將阿業送醫急救,醫師查是腦梗塞中風。

孫吳鳳兒又說,阿業患糖尿病、高血壓已2、3年,但沒按時回診,有時拿了藥也沒吃,「醫師說他需要一段長時間復健,能好到什麼程度,就要看他狀況了。」孫吳鳳兒又說,阿業出院返家後,她身心壓力大,曾對阿業說若他不好好復健,只好把小宸送到育幼院,結果阿業嗚嗚嚎啕大哭、使力力搖左手表示不行。

孫吳鳳兒(左)照顧病兒吃藥,也愁煩3口長期復健家計。向高彬攝
孫吳鳳兒(左)照顧病兒吃藥,也愁煩3口長期復健家計。向高彬攝

如今孫吳鳳兒忙顧病兒復健及幼孫,她怕自己顧到累倒,有考慮是否暫送阿業到機構照護,但難負擔自費差額,如今她愁煩往後長期家計,更擔心若萬一哪天是自己先走,病殘阿業和幼孫會沒人可顧;已有年歲的她感嘆說,這幾年她常到廟寺做清掃志工、聽師父講經佈道,也認為自身人生至今所經歷,也許是前世業報所致,「我本來很鬱悶,後來我想可能是我上輩子有做錯事,虧欠老伴、兒子太多,所以這輩子要做來還,只要還完就好,我才想開很多。我能做的,就是我有多少力氣,就盡力顧他們到什麼時候。」

探訪時,剛好孫吳鳳兒的二妹、小妹相偕從外縣市前來探望,小妹阿羽說,娘家共7手足、大哥已逝、鳳兒姊排老二,「我們小時鄉下家裡好窮,姊妹從小做苦工到大,我婚後到現在還在租房子,我們生活雖不好過,但姊妹感情不錯,知道外甥阿業病倒,最近姊很累,來看看她們打打氣,鼓勵阿業加油復健。」

訪問近晚時,有位慈濟師姑騎車來送愛心便當,她說,阿業返家後,慈濟送來醫療床讓孫吳鳳兒較好照顧阿業,並撥1萬元急難救助,她知記者也前來關懷後說:「這樣很好,大家一起幫忙,相信可以讓他們有力量來度難關。」

當地里長表示,孫家平日生活單純,近日因阿業病倒,已與當地社工協力公所申辦相關急難社福救助。目前孫吳鳳兒每月領榮眷半俸及勞退共約1.7萬元,難敷長期醫病復健3口生活,當地醫院社工表示,阿業尚須長期復健,正協辦身障鑑定,經評估再轉介蘋果慈善基金會。蘋果慈善基金會訪視後,已從「不指定」捐款提撥急難金暫紓苦窘。(向高彬/綜合報導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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