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1/11/08

【暖流】24歲妥瑞症女無悔扛顧養父母 婦「拖垮她心難受」

採訪/攝影 韓旭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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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媽,紗布拆下時應該會痛,忍耐一下。」租屋處約2坪大客廳裡角落,24歲阿蓁幫她57歲養母阿孜嬸(黃瑤孜)雙腳踝糖尿病潰瘍傷口換藥,阿蓁原在外縣市髮廊做學徒,但她養母去年8月罹患橫貫性脊髓炎病倒,由於阿蓁無其他手足可幫,只得停工顧臥床母,此外,她還得擔憂60歲養父安置機構每月約1萬2000元的差額開銷。

阿蓁是妥瑞氏症患者,時常不自主地抽搐甩頭、說話結巴,她說,從小就說話過程中會突然結巴,但當時自己和家人都不以為意,上國中時症狀加重,「除結巴外,連帶頭部會有抽搐動作,有些同學會模仿我說話樣子、嘲笑我,我才想到自己可能生病了,媽曾帶我到神經內科就醫,但找不出病因,之後這病就放著不管。」

右圖為阿蓁幫癱瘓臥床的媽媽阿孜嬸潰爛傷口換藥;左圖為阿蓁爸爸阿忠伯安置機構,扣除補助每月自付額約要1萬2000元。韓旭爾攝
右圖為阿蓁幫癱瘓臥床的媽媽阿孜嬸潰爛傷口換藥;左圖為阿蓁爸爸阿忠伯安置機構,扣除補助每月自付額約要1萬2000元。韓旭爾攝

阿蓁無奈接著說,她的症狀只有說話時才會發作,「所以我能不說話就盡量不要開口,個性變得有點孤癖」,到了18歲時,媽媽朋友說她兒子罹患妥瑞氏症,症狀和她很像,推薦到外縣市醫學中心看病,才確診罹患此病,「這並不是可怕的病,對身體也沒太大影響,只能吃藥盡量控制症狀。」

阿蓁說,但別人看她的樣子會覺得怪異,「我自國二就利用課餘時間到髮廊當學徒,高職也讀美容美髮科,難免要跟客人講話,幫客人洗頭時,要問水溫、力道可不可以?曾經有一次客人直接說:『妳說話就說話,幹嘛頭要這樣!』我雖然已經習慣了,只是當下還是很受傷。」阿蓁說著,忍不住哽咽落淚。記者觀察她談話越久,發作次數就越頻率。阿蓁說,她只要緊張、壓力大,或想講快一點,頭部抽搐就會更明顯。

記者採訪過程中,阿蓁邊說話、還是隨時注意養母情況,若阿孜嬸表情出現不舒服,她就立即起身詢問「怎麼了!」對媽媽的關心全寫在臉上。

阿蓁陪媽媽阿孜嬸到醫院回診。韓旭爾攝
阿蓁陪媽媽阿孜嬸到醫院回診。韓旭爾攝

躺在床上的阿孜嬸回述說,她與60歲老伴阿忠伯婚後7、8年一直無法生育,就醫檢查也找不出原因,24年前經朋友介紹收養才2個多月大的阿蓁,早先夫妻在夜市擺攤賣平價牛排支應3口租屋家計,但21年前老伴車禍腦受重創,當時阿蓁才3歲,「原本老伴雖臥床,但還有力氣自行挪動身體、拿湯匙吃飯,意識時好時壞,也能做簡單對話,白天可獨自在家,我還能分身出門做洗碗零工月掙約2萬元,加低收補助尚能簡單度日。」

阿孜嬸說,但老伴身體狀況持續惡化,7年多前需用鼻胃管灌食、身體也出現多處壓瘡,她實在無力照料,只能安置護理之家,扣除政府托育養護補助,約需付1萬2000元差額,但若有就醫住院,多了看護醫療開銷,有時要1個月要繳到快2萬元,「我做工、阿蓁做美髮學徒,母女月掙3萬多元,加上慈濟補助每月5000元,原本老伴安置擔子還可以扛得住。」

阿孜嬸深嘆口氣又說,她有糖尿病老毛病,需每日施打胰島素,病況還算穩定,但她在3年多前因脊椎椎間盤突出接連開刀治療2次後,雖硬撐著勉強做工,但收入每月只有幾千元,老伴安置費開始欠繳。不料,去年8月出現呼吸困難,「掛急診檢查,原本醫生診斷是泌尿道感染,住院治療期間,手腳開始感覺無力,連拿湯匙吃便當也沒辦法,反覆住院好幾次,檢查了好幾個月才診斷是橫貫性脊髓炎,醫生說因脊髓遭細菌感染導致病變,造成肢體癱瘓、膀胱功能異常。只能用藥物控制和努力復健改善手腳功能。」

阿蓁的爸爸阿忠伯因車禍腦傷癱瘓臥床,安置於護理之家。(阿蓁提供)
阿蓁的爸爸阿忠伯因車禍腦傷癱瘓臥床,安置於護理之家。(阿蓁提供)

阿蓁接著說,原本媽經過努力復健3個月,今年初已能站、可緩步走路,「不必全天有人看著」,她可到住家附近餐廳做時薪工,每月掙幾千元,不料6月媽被感染惡化成敗血性休克,一度病危,「之後多次因褥瘡、泌尿道發炎或深部肌肉壞死性、糖尿病足部潰瘍等病掛急診,幾乎每個月都住院。」

阿孜嬸指著自己左大腿超過30公分的手術傷痕說,9月時大腿肌肉多處感染壞疽,「至今1個多月了,手腳都沒氣力,只能整天躺在床上,大小便、吃飯都要阿蓁幫忙,做媽媽的,拖垮女兒,心裡怎麼不難受。」

阿蓁提起照顧媽媽1年多來的心情,終於能體會媽以前在家照顧爸爸有多累。「不管是身體、還是心理都很累,媽隨時會有狀況,我半夜都沒法睡得很熟,壓力真的好大。」阿蓁說著,淚水像斷線珍珠流不停,「媽倒下前半年,我幾乎每天躲在廁所哭,不敢讓媽看到,我想,媽人好好的進醫院,出來時卻是癱瘓坐輪椅,她自己應該是最難過的,在她面對我要表現出堅強。」阿蓁說,希望媽能快點好起來,「只要能自理生活,我可以安心去工作,畢竟家裡沒人賺錢不行,尤其爸機構欠費超過50萬元,多少還是要想辦法還一點。」

阿忠伯安置機構主任說,阿忠伯身體狀況越來越不好,就醫住院數次變多,相關醫療交通、看護費用相對也會增加,「如今積欠這麼多費用,若無力繳付,我們當然期待家屬將病人接回自行照顧,只是考量阿蓁一人無力同時兼顧2個癱瘓病人,目前機構還是願意收住,只盼目後家屬有穩定收入後,能多少分期繳還積欠費用。」

阿孜嬸父母已往生,手足底下還有1弟2妹,阿孜小妹說,哥哥中風癱瘓,大姐做工廠基層作業員,大家生活不好過,「說到錢,我們都沒能力多幫,有時我會到家裡幫顧一下大姐,讓阿蓁放鬆一下。」阿孜嬸說,自老伴病倒,夫家親戚已多年沒有互動。

醫院社工說,阿孜嬸家領低收、慈濟補助每月約2萬3000多元,難敷房租每月5000元、阿忠伯安置費差額每月1萬2000元,又有照顧所需之醫療衛生耗材及復健交通開銷每月約1萬元,近1年多來,陸續協助申請當地公所及張榮發基金會、全聯慶祥基金會等單位撥急難金共約10萬元,已用罄於之前醫病開銷,經評估阿孜嬸背部壓瘡及左大腿壞疽做完清創後,需時間讓組織生長復元,後續還需復健增加手腳肌力,約需半年至1年才能自理生活,再轉介蘋果慈善基金會。蘋果慈善基金會訪視後,已從「不指定」捐款提撥急難金暫紓窘。(韓旭爾/綜合報導)

阿蓁(右)幫癱瘓臥床的媽媽阿孜嬸潰爛傷口換藥。韓旭爾攝
阿蓁(右)幫癱瘓臥床的媽媽阿孜嬸潰爛傷口換藥。韓旭爾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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