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1/12/27

【暖流】男打拼一輩子歸零又罹癌 盼有機會盡完為人父之責

採訪/攝影 韓旭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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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原本盼再熬2年多,等到讀大二的女兒畢業出社會,我就能完成人生最重要的功課,沒想到卻病倒。」61歲阿方(鄭大方)躺在沙發上,氣色略顯憔悴,他說,今年9月確診罹患3期食道癌,「希望能快點治好,還有機會盡完為人父的責任。」

阿方說,他有多年菸癮,也常與人應酬飲酒,今年中發覺吞嚥卡卡,以前曾因抽菸造成慢性咽喉炎,症狀差不多,「以為這毛病又犯了,沒放在心上,拖到今年8月8日父親節,全家在家裡吃飯慶祝,我才吃幾口就衝到陽台吐,進進出出吐了半小時,19歲、讀大二的女兒小憶覺得不對勁,要我去看醫生,跑了幾間診所,都說是腸胃炎。」阿方說,8月底到大醫院檢查,確診患食道癌3期,輕微淋巴轉移,醫生表示菸、酒都是罹食道癌的風險因子,11月中做完化、放療程,醫生再評估後續手術,至今體重瘦了10多公斤剩60公斤。

阿惠(前左)幫罹食道癌的先生阿方(後)從胃造口管灌營養品,旁為讀大二女兒小憶。韓旭爾攝
阿惠(前左)幫罹食道癌的先生阿方(後)從胃造口管灌營養品,旁為讀大二女兒小憶。韓旭爾攝

阿方說完,想起身上廁所,見他用右手按住腹部,臉上露出痛苦表情,緩慢移動腳步,他說:「我有糖尿病,胃造口傷口一直發炎,只要一動肚子就痛,醫生說要完成手術才能移除,唉!真的很難受。」

阿方回述,他與46歲太太阿惠(高佳惠)僅育19歲獨生女小憶,早年夫妻經營影視工作室,製作有線電視地方頻道播放的政令宣導、農產品及觀光景點推廣等節目,原本收入不錯,還有能力購屋居住,家庭經濟穩定。但自5年多前地方頻道由系統商收回自營,「我將節目內容移到臉書、Youtube平台繼續經營,沒想到點閱數不好,以前常委託做節目、廣告宣傳的客戶全跑光光,賣掉房子籌錢苦撐2年,還是做不下去。」

阿方無奈說,近3年夫妻接些婚喪喜慶攝影案子,月賺僅3、4萬多元,房租每月1萬元,差不多打平開銷。「事業碰到瓶頸,過去打拼的一切已經歸零,夫妻把希望放在女兒身上,期待小憶大學畢業後,能找到穩定工作、能有好發展,一切辛苦就值得,沒想到我身體卻變成這樣子。」阿方說,他是凡事都看很開的人,「對於我的病也是如此,相信能治好,但這畢竟是癌症,能夠控制多久不曉得,我就好好過完每一天,多活一天就賺一天,只是放心不下孩子,我跟太太說,萬一我走了,妳無論如何要把女兒顧好。」

讀大二的小憶做校內老師美工設計專案,每月能掙數千元應付求學開銷。韓旭爾攝
讀大二的小憶做校內老師美工設計專案,每月能掙數千元應付求學開銷。韓旭爾攝

在旁邊太太阿惠聽先生說著,忍不住掉淚說,先生對她和女兒都很疼愛,「以往家裡大小事都是先生做主,阿方倒下去,等於整個家都垮下去。」阿惠說,先生確診罹癌時,女兒正放暑假,還沒有回外縣市大學上課,「我們母女一提到先生的病就抱在一起哭,無助又無力,不知道希望在哪裡?還好先生治療到現在,一切還算順利,好像看到黑暗隧道盡頭的光,希望他的身體狀況能越來越好。」

阿惠又說,最近照顧先生抗癌,又擔心家裡經濟,「本想白天陪先生治病跑醫院,晚上找份超商大夜班時薪工作,多少賺點錢幫家裡,可是去應徵,老闆說夜班工作不輕鬆,擔心我體力負擔不了,又說我又沒相關工作經驗,叫我等通知就沒下文。」阿方不捨說,其實太太身體也不好,多年前車禍受傷留下坐骨神經痛毛病,長年吃止痛藥緩解,「加上最近壓力大,我知道她晚上都睡不好,需看身心科拿藥助眠,真的辛苦她了。」

探訪時,在外地讀大二的女兒小憶剛好返家,小憶說,在她眼中,爸是個勤奮顧家的好爸爸,「他永遠把我和媽放在第一位,幾年前他工作不順利,壓力很大,但很少跟我們訴苦,就怕我們擔心,都是苦往肚裡吞、自己獨自努力想辦法,他為這個家付出很多。」小憶訴說著,對父親不捨的眼淚像斷線珍珠不停落下。

阿方說,小憶是個懂事貼心的孩子,1年多前剛上大學,那時家裡經濟已很緊,只能辦學貸繳學費,「她一考上機車駕照,就去應徵餐食平台當外送員,努力賺自己求學零用錢。」阿方說,只是小憶在外地人生地不熟,加上大一功課多,只能晚上送餐,常忙到三更半夜,「我們當父母的,當然擔心女孩子會危險,只是抱著讓孩子吃苦、磨練的心態,讓她繼續做,送了2個多月,家裡收到超速罰單,怕她為了搶單出事,萬一撞成重傷怎麼辦?才勸她改做其他打工。」小憶說,現在她做校內老師美工設計案子,平時每月能賺3000元到6000元,「多少減輕家裡經濟負擔。」

阿方父母往生多年,一家7個兄弟姐妹,他排行老么,大哥已逝。阿方三哥阿忠說,兄弟住得遠,不常見面、但感情不錯,「得知阿方罹癌,我很擔心,只是手足年紀都大,都退休沒工作,大家也都是一身老人病,經濟沒法多幫,有時去家裡探視,送點營養品。」阿惠娘家媽媽說,阿惠底下還有2弟妹,「大家偶爾拿幾千元小錢幫忙還可以,長期就沒辦法。」

醫院社工說,目前阿方靠從胃造口管灌營養品,每月光營養開銷就1萬餘元,房租每月需1萬元,經評估再轉介蘋果慈善基金會關懷。蘋果慈善基金會訪視後,已從「不指定」捐款提撥急難金紓困。(韓旭爾/綜合報導)

阿惠(右)陪罹食道癌的先生阿方到醫院回診。韓旭爾攝
阿惠(右)陪罹食道癌的先生阿方到醫院回診。韓旭爾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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