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2/01/19

【暖流】父病母中風弟國三 男休學「只剩我能扛」

採訪/攝影 韓旭爾

左圖為小和與弟弟小良照料爸爸阿孝吃藥;右圖為小和(右)到醫院陪伴中風的媽媽阿香(左)做復健。
左圖為小和與弟弟小良照料爸爸阿孝吃藥;右圖為小和(右)到醫院陪伴中風的媽媽阿香(左)做復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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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去年(2021)11月底媽媽中風緊急開刀,那時我守在手術室外,護理師問說,『怎麼只有你一個人在這裡?沒其他人嗎?』我只能沉默、不知說什麼。」21歲的小和面對照料病弱雙親的人生難題,他說,媽中風偏癱、需長期復健,爸罹肝硬化又失智,弟才讀國三,「現在家裡只有我扛下這一切。」

初訪時,小和正到醫院陪伴53歲媽媽阿香(鄧樹香)做復健,阿香看起來身體孱弱,左側手腳完全無力,見她在復健師攙扶搖晃起身站立,才維持10多秒就撐不下去,再坐回椅子上喘氣,她因雖意識清醒但語言功能受影響,她語音含糊說:「那天早上打新冠疫苗第2劑…,晚上吃飯時左手就舉不起來…,之後就不知怎麼了,醒來時在醫院…。」阿香停頓一會兒又說,「我想是疫苗造成的,但醫生說我有高血壓都沒吃藥,所以才會腦出血…,現在小和要跑來跑去看我,真的很辛苦。」

物理治療師說,中風後復健半年至1年內效果最好,「阿香左手腳的肌力還很差,目前復健目標先訂在可自行站立,只是阿香對疼痛耐受度較低,有時會抗拒治療師幫忙按摩拉筋,只有她兒子來時,才會比較配合,所以小和常來看媽媽復健,幫媽媽加油。」

一旁小和對媽媽阿香說:「醫生好不容易把妳的腦部血塊拿乾淨,手術很成功,剩下要靠妳自己,一定要努力復健,才可以快點回家跟我們團圓。」阿香聽後回說:「好啦,我會努力復健…站起來…,為我2個兒子加油。」

小和說,媽媽是越南籍新住民,經相親與63歲爸爸阿孝(吳建孝)結婚,早年爸在外地做建築零工每月掙3萬多元養家,媽在家顧兄弟兩,但6年多前爸因意外造成脊椎受傷,之後無力再做粗活,媽媽便到口罩工廠做日薪工,每月賺約2萬元支應4口生活,家計長年吃緊。

小和(右)到醫院陪伴中風的媽媽阿香(左)做復健,阿香在物理治療師指導下練習站立。韓旭爾攝
小和(右)到醫院陪伴中風的媽媽阿香(左)做復健,阿香在物理治療師指導下練習站立。韓旭爾攝

小和又說,他1年多前高職畢業後,原本升讀夜大企管系,白天到檳榔園做雜工,每月可掙約2萬8000元與媽媽一起擔家計,「只是工作很累,晚上到學校比較沒精神、沒法專心,應付學業有點力不從心,加上讀了半學期後,對企管也比較沒興趣,讀完一年級上學期、在去年1月休學,打算等工作幾年、存點錢,再重考大學。」小和說,只是現在媽媽病倒,「不知要復健多久才再站起來,讀書的事,只能再看看。」小和說,目前媽住復健科病房復健,每日看護費就要2500元,「還好教會的教友大家一起幫忙,分擔媽住院期間所有看護費,讓我壓力減輕不少。」

隔日到小和家探訪,見小和63歲爸爸阿孝臉色暗黑,走路步伐蹣跚,他正吃著鄰居送來的孫子滿月油飯當午餐,記者問他身體怎麼了,阿孝笑笑說:「你問我的代誌我攏毋知,你去問阮囝。(台語,意謂他什麼事都不知道,要問兒子。)」小和說,爸以前工作認真,也很顧家,對兄弟兩也很疼愛,但就是貪杯愛喝,6年多前他脊椎受傷、無力做工,仍愛喝酒,把身體弄壞,「去年9月見爸臉色、眼珠變黃,又出現記性不好、 健忘,到大醫院一查,已經末期肝硬化,又有輕微失智症,現在情況不適合評估換肝,只能用藥物控制。」

小和讀國三的弟弟小良說,每次去看媽媽,她都吵著要回家,「我鼓勵她,只要努力復健,就能快點回來,就能天天看到我。」小良說,這陣子常去醫院,跟護理師聊天,「她們說讀護理容易找工作,我今年6月國中畢業想讀護專,將來能有穩定收入幫家裡。」

小和說,從小就知道家裡經濟比較艱困,「讀國中時,只要放假,班上同學都揪團一起逛街、看電影,但爸媽光要負擔我們學費、三餐就很吃力,實在沒錢再讓我去吃喝玩樂。」小和說,那時他會埋怨,「為何家裡沒有辦法讓我和同學一樣的待遇,直到國中畢業升高職的暑假,我到火鍋店打工,體會賺錢真的不容易,心境才有轉變,每個人的人生都不一樣,既然先天沒辦法選擇,只能靠後天努力改變,我就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。」小和說,只是這陣子,他要跑醫院處理媽復健醫療事宜,又要顧爸回診治病,能做工時間不多,每月只能掙1萬多元,「家裡開銷真的很困難,常吃泡麵就解決一餐。」

小和(左)與讀國三的弟弟小良(中)照料罹肝硬化的爸阿孝吃藥。韓旭爾攝
小和(左)與讀國三的弟弟小良(中)照料罹肝硬化的爸阿孝吃藥。韓旭爾攝

小和家50多年老鄰居吳老太太說,小和從小就懂事,對人也很有禮貌,「以前他爸會撿資源回收,我們都知他家境不好,主動拿瓶罐給他,最近見他沒再騎腳踏車載回收物資,才知道生病了,我見到他時,常關心鼓勵。」 小和80歲阿公就住在附近,阿公說,阿孝底下還有2弟妹,「大家都各自成家,經濟上能幫不多。」

醫院社工說,小和家列冊中低收,可減免部份健保、國保保費及小良就學註冊費,阿香中風還在復健觀察期,預計3月份才能進行身障鑑定,公所已協辦公所急難金1萬5000元,如今阿香中風需長期復健,小和利用空檔做工收入僅1萬多元,不敷4口生活、醫病開銷,評估後轉介蘋果慈善基金會。蘋果慈善基金會訪視後,已從「不指定」捐款提撥急難金暫紓苦窘。(韓旭爾/綜合報導)

就讀國三的小良常常煮泡麵解決一餐。韓旭爾攝
就讀國三的小良常常煮泡麵解決一餐。韓旭爾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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