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2/01/20

【暖流】9歲童助母顧車禍脊損癱兄 「盼有機會好起」

採訪/攝影 向高彬

基金會編號 A5275:線上捐款

寒冬歲末,將迎新虎年,外頭馬路人來車往,但彎進郊區窄巷裡一間老公寓,入屋內難感受新年歡喜氣氛;44歲徐秀屏如今日復一日幫他胸椎脊損下半身癱瘓的23歲兒子阿俊按摩手腳復健,她的眼神有掩不住的失落愁苦。

記者來到徐秀屏一家3口租住處,客廳擺設簡單,隨徐秀屏轉入阿俊的臥房,小房裡堆放阿俊的輪椅、尿布、紗布等醫療耗材,阿俊癱躺單人床上,體重120公斤的胖身軀,床舖顯得窄擠,徐秀屏吃力地幫阿俊翻轉身體抬腿包尿布,再鋪看護墊,徐秀屏喚來9歲、讀小四的女兒小恩幫接尿袋,小恩再將裝尿液的洗碗精桶提到廁所沖洗乾淨,母女一起協力照顧阿俊;記者問小恩平常幫哥哥做什麼,她答幫忙倒尿、擦澡、與母幫哥做復健,她說,從前哥哥受傷前常帶她騎車兜風和逛夜市吃好吃的,「可是哥哥受傷,他不能動了,很可憐。」她說著,眼淚如珠串從她的濃眉大眼掉下。

徐秀屏(中)與讀小四女兒小恩(左)協力照顧脊損癱兒阿俊。向高彬攝
徐秀屏(中)與讀小四女兒小恩(左)協力照顧脊損癱兒阿俊。向高彬攝

徐秀屏回述,原住偏鄉小部落,與亡夫育有阿俊及小恩一對子女,由於家鄉工活少,夫妻17年前來到現居處城市郊區租住,亡夫生前以開砂石車為業,但夫8年前患肺纖維化,當時健康差、無力做粗活,改由徐秀屏到塑膠工廠做工、及阿俊從高中半工半讀做事,亡夫在家幫顧當時尚幼的女兒小恩,「只是先生3年前患肺炎,在醫院急救3天、僅49歲就走了,那時他什麼都沒留下,就是兩個孩子陪我。」

徐秀屏又說,當時擦乾眼淚辦好夫後事,兒子阿俊雖不愛讀書,但一直很懂事幫扛家,後來阿俊到工廠做車床工,假日又兼差做汽車打蠟洗車,每月掙3萬多元,加上她做清潔打掃及工廠包裝零工,母子合掙尚可敷3口房租家計,只是未料突來災禍。

徐秀屏說,前年(2020)底出事那晚,阿俊與友人出去,因友人飲酒,沒喝酒的阿俊幫友人代駕,但不熟友人的老車車況,彎路打滑失控自撞,「阿俊自己太疏忽、沒繫好安全帶,撞擊很大力,讓阿俊的3、4節胸椎斷裂,不幸中的大幸是沒撞到別人、他友人也沒事,只是阿俊就癱瘓了,剩兩手能動,下半身沒半點力氣。」

徐秀屏(左)幫脊損兒在壓瘡傷口擦藥及裝尿袋。向高彬攝
徐秀屏(左)幫脊損兒在壓瘡傷口擦藥及裝尿袋。向高彬攝

徐秀屏又說,阿俊原本就體胖,車禍後體重從原本178降至120公斤,這1年多醫療復健開銷,用罄原本積蓄10多萬元,並靠親友接濟周轉超過20萬元撐熬,只是親人已難長期幫忙,「我趁照顧阿俊空檔,繼續接清潔零工和包裝零工做,但疫情影響、加上最近阿俊臀部壓瘡嚴重,爛了大洞,要常翻身擦藥,我要搭車帶他去醫院做復健,能做工的時間少,盡力掙個1萬多元,付房租生活很吃力。」

徐秀屏難過地望著阿俊嘆說,每回看到癱瘓的阿俊,每天幫他換尿布做復健時,做媽媽的心情都感到悲傷,「看到阿俊,我常想到過世的先生,對不起他。兒子今年才23歲,本來可以有他的人生、自己的家庭,但現在變這樣,好好一個兒子變癱瘓,可能一輩子再也不會走、不會站,我只能想是上帝的考驗,總是盼望他還有機會可以好。」

採訪時,阿俊原本談話都很爽朗,講著他從前過往,當記者問到他原本夢想與對母親照顧他的辛勞,他突然哽咽、不停用衣袖擦淚,「我本來不想哭的,我都要自己不要想本來怎樣怎樣,因為都不會有了。我覺得對不起媽媽,應該是我要和媽媽一起把小妹養大的,現在我卻變成要被照顧的人。」阿俊又說,傷後心態變得自卑,與外界和朋友都斷了往來,除了復健回診,平常待在房間裡,「我自己最近有想,不能再這樣下去,我想等復健體力好一點,和壓瘡傷口好後,之後找工作職訓或網路方面,想看看有沒有我能做的。」

阿俊對自身傷癱覺得愧對母親家人。向高彬攝
阿俊對自身傷癱覺得愧對母親家人。向高彬攝

目前徐秀屏一家3口每月領阿俊勞保失能及身障補助共約9千元,僅敷阿俊自身尿布、醫療耗材交通復健,徐秀屏打零工約1萬餘元,難支應一家3口房租家計。原家中心社工表示,徐秀屏租處的同鄉教友前往關懷徐家時,向原家中心轉達徐秀屏家狀況,社工轉介蘋果慈善基金會。蘋果慈善基金會訪視後,已從「不指定」捐款提撥急難金暫紓困苦。

徐秀屏的7旬公婆居住偏鄉小部落,兩老能幫有限。徐秀屏的小妹阿玲說,雙親在其小時離異,兩姊妹小時住育幼院長大,從小姊妹感情好,「我覺得姊很苦,沒了先生、兒子癱瘓,我住外縣市,每個月都去看她們,關心聊聊天,只是我最近髖關節開刀,自己也沒什麼能力多幫。」

徐秀屏的好友阿貞說,兩人從高中至今多年保持聯絡,兩人先生都在同年病逝,自身喪偶單親養孩子,「我很可以體會秀屏對孩子、和過世先生的心情,她煩家裡開銷、顧兒子復健,壓力很大,我知道她曾有不好念頭,所以我幾乎每天跟她line聊天,互相鼓勵,把日子好好過下去。」(向高彬/綜合報導)

小恩幫提哥哥阿俊的尿桶到廁所清洗。向高彬攝
小恩幫提哥哥阿俊的尿桶到廁所清洗。向高彬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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