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2/01/26

【暖流】專四女休學顧單親癌母 「媽辛苦養我付出很多」

採訪/攝影 韓旭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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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6年多前,我曾罹卵巢癌,那時醫生說我很幸運,因卵巢癌全無徵兆,我因為嘔吐檢查出第1期卵巢癌,一定能治癒,果然術後做了6次化療就控制住。」54歲單親媽阿美(吳惠美)躺在病床上,氣色雖憔悴,臉上仍不時因樂觀性格顯出笑容。她說,想不到去年(2021)12月又發現罹肺癌末期,已轉移骨頭,「這次病況難料,但我認為自己是還幸運,因為還有時間跟讀專四的獨生女小萱道別,陪伴她人生走一段路。」

採訪時,聽阿美說話音量略大,她先說,年輕時在工廠做工,環境吵雜,造成聽力受損,之後病況逐漸加重,近5年已完全聽不到聲音,領有重度聽障證明,靠讀唇語與人溝通,接著她要記者拿下口罩,開始進行訪談。

罹4期肺癌的單親媽阿美(右)在醫院做治療,獨生女小萱在醫院照顧。韓旭爾攝
罹4期肺癌的單親媽阿美(右)在醫院做治療,獨生女小萱在醫院照顧。韓旭爾攝

阿美說,她有10多年類風濕性關節病史,定期回診、服藥控制,病況一直穩定,去年8、9月時,上背、肩膀常感覺痠痛,原以為是類風濕性關節發作,撐到去年底回診時,「跟醫生提到這次發作比以前還痛,只要深呼吸背就痛到受不了,醫生安排檢查,竟查出罹患末期肺癌,肩、背和雙腿骨頭都癌細胞。」阿美說,之前她每隔半年都回診做卵巢癌追蹤,一直沒問題,醫生說這次罹癌並非卵巢癌復發轉移,目前先做放療治療骨頭癌症,肺癌部份正做健保標靶治療。

阿美又說,她凡事都是正面思考,但不可否認的,剛開始聽到醫生告知病況時,「晴天霹靂,情緒有點低潮,心想怎麼會又來癌症,但過了1周後,心情就比較平靜,碰到了、就是要面對,至少我不會馬上就走了,醫生也說肺癌分成兩大類型,小細胞肺癌及非小細胞肺癌,我屬於非小細胞肺癌,生長速度較慢,藥物的控制率還不錯,我才重拾信心。」

阿美說,她沒有抽煙、喝酒壞習慣,年輕時會熬夜,但40歲罹患類風濕性關節後,作息已調成早睡早起,飲食也清淡、少油鹽,沒想到還是罹肺癌,「我知道自己的病很嚴重,能不能好、不知道,希望上帝至少再給我1年時間,多跟女兒說些話、陪她做些事,讓她記住這段跟媽媽相處的日子。」阿美無奈說,只是苦了孩子休學照顧她抗癌,「對於母女吃的、住的,要到哪裡找錢是有擔心的。」

20歲小萱原本讀專四,媽媽阿美病後,她申請休學顧母。小萱說,她6歲多時父母就離異,「我對爸完全沒有印象」,媽媽聽力不好、難找工作,「這些年她做居家清潔工、賣手工餅乾、到國中小做桌遊社團老師…這些工作,每月賺1萬多到2萬元,辛苦養我到現在,媽為我付出這麼多,很怕自己都還沒有能力回報媽媽,她就離開我了。」小萱說,媽正面臨生死關鍵時期,書可以之後再讀,「把握時間陪媽媽比較重要。」

阿美出院後,記者來到母女租屋處訪視,見阿美左腳包上石膏固定,屋裡仍空蕩、無太多陳設。阿美說,骨頭放療後,變得比較脆弱,「前幾天起床轉身,左腳就感覺疼痛,掛急診發現骨頭裂開,醫生交待要做任何動作都要小心,萬一跌倒,骨頭可能會斷成2、3截就麻煩了。」

單親媽阿美(右)罹肺癌轉移骨頭,放療後變得骨頭脆弱、左腿出現骨裂,起居需女兒小萱協助。韓旭爾攝
單親媽阿美(右)罹肺癌轉移骨頭,放療後變得骨頭脆弱、左腿出現骨裂,起居需女兒小萱協助。韓旭爾攝

阿美又說,之前住處房租每月9500元,她病後無力工作,趁著去年底租約到期,另覓便宜房屋,「這裡是車庫改建,雖空間不大,但夠母女住了,房租才5000元,前陣子想說小東西可以幫忙搬遷,沒想到才一下子我就骨裂,大小事情都落在女兒肩上,辛苦她了。」阿美跟記者說,欣慰女兒從小貼心,「還記得小萱3、4歲時,我帶她去大賣場買日用品,她看到零食問說,『媽媽可以買這個嗎?』我回說,『可以,但不是現在,今天媽媽只要買洗衣粉。』見她不吵不鬧、乖乖把東西放回去。小萱唸五專後,假日時也常跟著我一起做居家清潔工,真的很懂事。」

阿美嘆氣又說,想到小萱還沒完成學業、還沒獨立,「我就可能要離開她了,難免捨不得,確診後約1星期,我跟小萱說,『如果那一天到了,妳不要太難過,將來有一天我們會在另一個世界相見,就算妳只剩一個人,也不能喪志,要努力去發展自己的一片天,我會在天上看顧妳。』說完,我們母女抱著一起哭。」

小萱說,從以前到現在,「媽媽正向的價值觀是對我人生最好的教育,像以前我跟其他3個同學編成一組分工做作業,但大家都偷懶、把工作丟給我,當時我很氣憤,但媽安慰我說,『我是能力好,能做就多做,就能多學到東西。』 我聽後就釋懷了。」小萱說,她相信媽媽用正向樂觀的態度面對這個癌症,「她一定能堅持到最後一刻,神會有最好的安排,媽媽一定會好的。」

阿美罹癌後,母女另覓便宜房屋租屋,女兒小萱在舊家打包裝箱。韓旭爾攝
阿美罹癌後,母女另覓便宜房屋租屋,女兒小萱在舊家打包裝箱。韓旭爾攝

阿美雙親皆已去世多年,手足3姐3弟,大姐往生,阿美三姐阿蓁說,她和二姐都有年紀,3個弟弟都做底層勞力工作,大家生活都有困難,經濟上真的能幫有限,「阿美單親養孩子,一直很辛苦,幸好小萱很乖,她五專讀長照相關專業,專二時就已考取看護相關證照,休學後想邊顧媽媽、邊在醫院做看護工作,多少賺錢分擔家計,個性遺傳妹妹很堅強正向。」阿蓁說,她天天發LINE鼓勵妹妹,「只要用意志力撐住,一定有機會能好轉。」

教會牧師說,阿美母女都是十分敬虔的教友,常來教會當志工,「只要有聚會,教友們常幫她們母女禱告,給她們信心度難關。」

醫院社工說,小萱休學後,母女領有的低收補助每月僅8836元,房租每月5000元,獨生女雖想利用顧病母空檔做看護,但所掙工資微薄,不敷母女醫病家用,經評估轉介蘋果慈善基金會。蘋果慈善基金會訪視後,已從「不指定」捐款提撥急難金暫紓困。(韓旭爾/綜合報導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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