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2/03/28

【暖流】36歲兒猝逝 嬤憂憨媳與3孫「我肩上擔子重」

採訪/攝影 向高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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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髮送黑髮,是為人父母的最大悲愁,對58歲藍貴花來說,她難過兒子阿漢2月中心肌梗塞猝逝、享年僅36歲,她無奈嘆,阿漢什麼都沒留下,往後她與輕度智障媳婦阿萍、照料3個就學中的弱幼孫兒,肩上擔子很沈重。

記者來到偏遠原鄉山間小部落,車子彎入一條小路再步行小路,才能走到藍貴花家,是間非常簡陋破舊、以鐵皮、木板及石頭磚牆拼搭的老房子,談話的客廳空間是屋旁上方以帆布遮擋的位置,屋內居住的小臥房、空間狹窄僅約一張雙人床大小,難以迴身,老舊廚房陰暗潮濕;36歲媳婦阿萍與3個現各13、10、6歲孫兒一家4口窩睡的鐵皮房,房裡陳設簡陋,小桌上供著亡兒阿漢遺照;藍貴花不好意思地跟記者說,住處破舊、下大雨漏水,「這裡靠山蚊蟲多,你可能會被蚊子叮,請見諒。」

藍貴花(左一)苦惱兒阿漢猝逝,往後協助憨媳阿萍(右後黑衣)照料3孫。向高彬攝
藍貴花(左一)苦惱兒阿漢猝逝,往後協助憨媳阿萍(右後黑衣)照料3孫。向高彬攝

藍貴花說,自身與67歲老伴楊德松育有3兒2女,長子及長女都成家在外、育有就學孩子,20歲小女兒在外租房、飲料店打工掙自身開銷,剛過世的兒子阿漢排行老三,阿漢夫妻及其3子女一家5口住老家旁自搭的小鐵皮屋,「老伴有糖尿病,與33歲同住的單身小兒子兩父子都得過肺結核,身體差,平常靠我做鄉下零工每月1萬多元,加上兩老的老人津貼1萬元,負擔我們3人的生活開銷,勉強過日子。」

藍貴花回述,阿漢與媳婦當年自行交往戀愛認識,婚後育有3個現讀國一、小四及幼兒園大班的2女1子,當地偏鄉部落工少,阿漢平常帶憨妻在外地做砍草、剪檳榔等農雜零工,住在工寮宿舍,假日回來探望孩子,兩人每月合掙約3萬多元,夫妻支應自家5口生活讀書開銷,還可協力幫藍貴花家用,「媳婦阿萍頭腦不太好,領有輕度身心障礙證明,孩子從小由我照顧長大,阿漢很疼愛孩子,假日回家來時,都會買孩子喜歡吃的,陪他們玩、騎車帶孩子去兜風。」藍貴花也提到,年輕時的阿漢個性莽撞常鬧事,但當爸後,脾氣改很多,變得勤快工作、很有責任顧家。

藍貴花又說,阿漢與她都有高血壓毛病,但阿漢先前都自認年輕,沒按時回診及服藥。2月中出事那天天冷,阿漢在宿舍先跟太太阿萍說覺得身體不太舒服,請假停工獨自在宿舍休息,阿萍下工後回到房一看,阿漢已全身僵硬冰冷、斷氣多時,「驗屍判斷阿漢是心臟發生休克,心肌梗塞猝逝,我接到媳婦打電話通知時,整個人都嚇傻了,看到兒子大體被運送回到家時,我差點昏倒,老伴難過到快受不了。」接著藍貴花又跟記者說一小段靈異狀況,說阿漢逝後隔幾天,工頭及工作同事在宿舍見到徘徊的阿漢亡魂,工頭後來依民間習俗請法師辦法事,引魂讓阿漢安歸故鄉,後來才平靜。

藍貴花(左)照料家務,讀小四孫女在旁幫忙洗碗。高彬攝
藍貴花(左)照料家務,讀小四孫女在旁幫忙洗碗。高彬攝

事情既已發生,藍貴花忍淚含悲,靠親友奠儀、公所急難紓困、學校急難救助及慈濟、全聯慶祥基金會等多家慈善急難救助共10多萬元,依部落習俗、天主教儀式在2月下旬簡單辦阿漢後事,「阿漢走1個多月了,我現在看到這3個孫子,都覺得心裡像被針刺很痛,孩子很可憐,沒有爸爸了。」

面對往後,藍貴花感嘆望著破舊漏水、又無力修繕的老屋,但她須承扛重擔,協助憨媳照料尚弱幼的孫兒,也愁讀國一大孫女小萱的狀況。藍貴花說,小萱從小個性內向、不喜歡和同學相處,上國一狀況加重,持續在精神門診就醫,說是有恐慌症,學校輔導老師持續關懷,「我心裡常跟天上的兒子阿漢禱告,希望他保佑孩子長大,我們家人平安。」藍貴花的老伴楊德松至今仍覺得心情不捨,「兒子走了,這3個孩子以後怎麼辦呢。」

媳婦阿萍聽著婆婆藍貴花說的,她跟記者說,先生突然過世,覺得往後育兒女壓力大,「以前都是先生做主扛家,現在我怕自己一個人顧不了。」採訪時,見讀小四的二孫女小晴是祖母藍貴花的小幫手,幫忙撿菜、洗碗和照顧調皮的5歲小弟,「以前爸最疼我,爸過世後,我有夢到他,但我叫他,都不理我,我就一直哭,就哭醒了。」

藍貴花(左二)希望憨媳阿萍(左三)一起合力養大3個孫兒。向高彬攝
藍貴花(左二)希望憨媳阿萍(左三)一起合力養大3個孫兒。向高彬攝

藍貴花的已婚大女兒阿芳說,自家有兩幼子需照顧,能幫娘家有限,「我住離娘家較近,有空常回去探望,幫忙看著阿漢的孩子,要他們乖乖聽爺奶的話。」

阿萍的娘家小妹阿玲說,娘家父逝、母輕微中風,「我們老家在偏遠小部落,我們幾個手足住外地租屋、做搬家工或房務工,把病母接來照顧。我們和二姊阿萍住得遠,常電話聯絡關心,能幫不多。」

當地村長說,自身比阿漢年長幾歲、從小在部落同伴長大,「貴花婆家一直是部落裡蠻辛苦的家庭,我們和學校及當地公所幫忙圓滿阿漢後事。」目前阿萍母子4人每月共領低收補助約1.3萬元,公婆做事也僅敷自家生活,當地原民家庭服務中心社工評估後轉介蘋果慈善基金會。蘋果慈善基金會訪視後,已從「不指定」捐款提撥急難金暫紓山間窘苦。

慈濟大學社工系教授李秀如說,家庭支柱猝逝,對這家人來說在情感關係及經濟支持造成重大影響,加上憨弱媳婦功能略差及有恐慌精神狀況的孩子,可以想見祖母的身心壓力大,這家庭需有公部門社工、原家社工及學校老師的長期關懷,孩子也需有醫療方面心理諮商,「祖母要將家務及照顧孩子的工作分配給媳婦做,不要自己全攬在身上,讓媳婦也要有責任,對這個家有認同感和向心力。在社會救助愛心協力下,生活能回到常軌。」(向高彬/綜合報導)

藍貴花家的部落房屋老舊簡陋。向高彬攝
藍貴花家的部落房屋老舊簡陋。向高彬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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