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暖流】婦顧癌夫做代工撐家 1個賺4角「總比沒有好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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傍晚時，50歲阿珍（曾淑珍）照料罹患3期肺癌的先生阿凱吃飯、服藥，見他呼吸困難，趕快為他戴上氧氣鼻管後躺床休息。接著走到客廳坐在凳子上埋首做汽車墊片家庭代工，阿珍說，先生每3周返院做化療，身體很虛弱，「站都站不穩，現在我要顧他，利用空檔做手工，1個4角，曾經一天做18小時才賺240元，雖不多，但總比半毛錢都沒有還好。」
阿珍雙手不停做手工邊說，她與64歲先生阿凱（柯生凱）僅育19歲、讀大一的獨生女小雯，目前女兒在外地住校求學。多年來夫妻開著車跑全省觀光景點，向搭乘遊覽車的旅遊團客推銷餅乾、海苔及當地特產等伴手禮，早年生意不錯，每月能掙7、8萬元，「只是6年多前陸客不來，每月剩賺4、5萬元，2年多前又遇到肺炎疫情來襲，雖然各行各業都受影響，但對我們這一行是致命的打擊，只要遊覽車停擺，我們就跟著沒法做生意，收入歸零。」
阿珍又說，她幾年前工作時從遊覽車階梯跌落，造成左膝半月板受損，還有狹心症、腰椎滑脫等毛病，沒法久站走遠、搬重物，去年5月政府提高疫情警戒時，她本想去住處附近菜市場做雜工，可是做不來，夫妻開始拿手工回家做，「好不容易撐到去年9月疫情略為緩解，政府對旅行團不再管制，民眾也敢出來玩，我們又能再做生意掙錢過日子。」
阿珍嘆氣說，沒想到今年2月，先生竟發現罹患3期肺癌，醫生表示先做放化療，待腫瘤縮小再評估手術，「現在我只要有時間就做手工，做到左手姆指都變成板機指、沒法彎，還是撐著繼續做，除了為了賺錢，也讓自己比較不會胡思亂想，想先生的病會不會好？想去哪裡找錢？這些種種都是壓力啊！」
記者與阿珍談話過程中，阿凱腳步蹣跚下樓走到客廳坐在沙發上，他說，自己有超過30年菸癮，去年中開始咳嗽不止，自以為菸抽太多、減量就會好，「去年9月疫情緩解能做生意時，我們遇到很熟的遊覽車司機，發現長年隨車的大姐怎麼沒來工作，司機說大姐咳了半年，就醫檢查發現罹患肺癌，確診後20天就走了，我聽到嚇得更不敢看醫生。」
阿凱又說，拖到今年1月中，在外地住校讀大一的女兒小雯放假回家，「看我一整天動不動就咳嗽，連半夜也咳個不停，勸我一定要做檢查，要不然她就不回學校讀書，我才到大醫院掛號，沒想到…，唉！我不是沒想過，只是事實還是很難承受。」
阿珍說，阿凱確診那天是2月10日，剛好是他的生日，先生個性固執，如果不是女兒半勸半強迫，他可能要等到倒在床上、嚴重到沒藥可治才會看醫生，「雖然先生不幸罹癌，但我往好的方面想，老天爺可能還想讓他活著，這個時候確診至少還有治療的機會，鼓勵先生抱持希望做治療，一定要堅持活下去。」
阿凱咳嗽數下、吐了口痰說，現在無力做工，家計重擔全落在太太肩上，「我知道太太、女兒都很擔心我，無論再怎麼痛苦，我都會配合醫生療程，我就是盡人事、聽天命，尤其女兒大學還沒畢業，我的責任還沒有完，希望能多陪太太、女兒久一點時間。」
如今阿珍除擔心先生病況，更為生計、醫病開銷發愁，阿珍說，先生4月底做完15次放療及第1次化療後，體重消瘦20公斤僅剩55公斤，需仰賴營養品方有體力接受化療，「光是營養品開銷每月就需6000元，還有住院吃的、用的，這些都是錢。」阿珍說，還好早年阿凱有投保簡單醫療癌症險，確診罹癌加這陣子做放療、化療共獲約10萬餘元給付，早已用盡，目前每月住院化療3天至5天最多給付1萬8000元，加上她做手工收入4、5000元，扣除房租9000元，實在不夠用。
隔日記者再到家中拜訪，阿珍女兒小雯剛好回家探視爸爸，小雯說，從小爸媽做生意忙，她由阿嬤照顧長大，「有時早上我起床前爸媽就已經出門，等到我睡覺了，他們才會回家，要在家中看見爸媽，只能靠運氣。」
小雯又說，曾經她會埋怨爸媽都沒時間陪她，「記得讀國一時，我跟著爸媽作生意，那時有客人拿了產品，沒付錢卻硬說已給我500元，還一直罵我不記得，等到遊覽車開走，盤點商品果然少收500元，我覺得很委曲，但媽只說『客人最大』，那時我覺得這份工作很沒有尊嚴，爸媽為了養家真的不容易。」
小雯說，照顧她長大的阿嬤1年多前才生病往生，她悲傷情緒才剛平復，如今又遇到爸罹癌，「萬一他怎麼了，我不知要如何承受，在外地上課時，只要接到媽電話或line，很怕聽爸不好的消息，心情很忐忑不安，希望爸治療能順利平安。」小雯說，她利用課餘時間打工做牙醫助理，每月能掙1萬多元，「讓爸媽不用為我的讀書開銷擔心。」
阿珍同做遊覽車團客生意的同行阿鳳說，近10年這一行生意本來就逐漸走下坡，加上2年多遇到疫情，「大家生活都很緊，同業轉行很多，可是阿珍走路不大方便，又一身慢性病，要改做其他工作實在不容易。」
阿凱父母已逝，手足4人，他還有1姐2妹，阿凱小妹阿妹說，她沒有工作、在家顧孫，其他2姐都嫁得遠，「我們感情不錯，哥哥病倒，我很擔心，只是經濟方面我們真的沒能力，我住得近，有空常去探望、陪哥聊聊，鼓勵他要有信心一定可以好的。」阿珍說，她娘家父母已往生多年，婚後與其他4兄妹少互動，「已經好幾年沒有見面。」
醫院社工說，目前阿凱一家無政府社福補助，醫生原本規劃讓阿凱做門診化療，考量他副作用嚴重，上次打完藥後，白血球數目下降幅度大，易被感染，便改做住院化療，只是住院天數不長，商業保險理賠金額仍不敷生活房租、醫病及營養開銷，經評估再轉介蘋果慈善基金會。蘋果慈善基金會訪視後，已從「不指定」捐款提撥急難金暫紓困窘。（韓旭爾／綜合報導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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