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暖流】婦幫傭育兒成年卻難卸重擔 因子中風需扛顧倒尿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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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一輩子從年輕做到老，以為老了、能輕鬆了，結果沒想到現在要幫中風兒子倒尿壺、打胰島素，還煩惱下個月房租在哪裡，我真是活得好累。」69歲林玉燕無奈望著她46歲中風病殘的兒子阿逵（張勛逵），儘管她戴口罩講話，感受得出她緊皺眉頭下的沈重愁緒。
記者來到林玉燕母子租住的社會住宅，進入屋內，看到阿逵起身坐在床沿，他去年6月底右腦中風復健至今、左半身乏力，現可自己慢慢挪動身子，加上撐拐及母親林玉燕撐扶站起，再以緩慢腳步在客廳練走，只是他的左手仍蜷縮無力，他的腰側綁著尿袋，尚可開口講話，但表達思緒略緩鈍，阿奎說：「媽媽要顧我吃飯、吃藥、到醫院，他很辛苦，我真的很對不起我媽媽。」林玉燕聽著，一時情緒起來，回他：「你是真的很對不起我。」說完，她又懊惱地跟記者說：「活一大把年紀了，弄到現在過不下去，要請人家來幫忙，我覺得真是非常不好意思。」
林玉燕回述，與已故亡夫育有兩子，亡夫早年傷病打雜工又酗酒，當年家計靠她在工廠幫傭煮飯扛家、養大兩子，但如今單身長子阿逵中風病殘，44歲小兒子阿麟已婚在外居住、育有一個5歲幼女，做工難幫家裡；她談起後來家道中落主因：長子阿逵先前從事通訊工程，曾創業開設公司，原先做得不錯，但15年前投資泰國軍方設備生意，卻遭遇泰國軍事政變事件，致使阿逵已投入資金周轉不靈，當時阿逵周轉調錢救公司，把林玉燕早年所掙百萬積蓄都虧掉，老家遭查封拍賣，累及小弟阿麟借貸揹債，但公司仍宣告倒閉，阿逵破產負債超過4千萬元，「那年他才30多歲，就破產欠債，拖累家人，他後來失意落魄好幾年，有時跟我說找到工作去上班，其實都在公園、便利商店坐整天。」
林玉燕又說，近10多年她在市場麵攤受僱、租屋過活；先前阿逵有朋友借重他的工程專長，請做技術顧問讓他賺點錢過活，他3年前再與友人籌資做健康生技食品，又虧損失敗，「前年他經朋友幫忙，找到科技廠業務開發主管工作，但因他早破產、都沒勞保或任何保險，名下不能有財產、都被強制扣走，所以用我的人頭名義領薪。他這兩年認真工作，而我因疫情、年紀大了，這兩年已沒做事，本來我以為可以安定了，但他卻在去年中風。」
林玉燕又說，阿逵本身有遺傳高血壓、糖尿病，但先前都沒太注意健康，去年4月他先發生攝護腺病變，6月底突然中風病倒，送到醫院急救，當時救治腦中風、又引發泌尿系統壞死病變，裝置人工膀胱，須終生揹尿袋，阿逵又在今年初右眼發生病變，現在模糊看不清，最近要評估動手術，而在阿逵中風病後，去年迄今相關看護醫療及房租生活，已用罄阿逵微薄積蓄及她棺材老本，又跟親友籌借周轉約20萬元，往後難再借，生活出了難題，「原本阿逵有個交往5年的同居女友，本有成家打算，但他病倒後、知他大概不會再好，就跟他分手了。唉，我知道阿逵這陣子身心也很受苦，以前他好時，也對我很孝順，所以現在他病倒，我做媽媽的，還是心疼他。」
林玉燕哽咽了又說，最近曾有不好念頭，林玉燕說幸好親人姊妹知她近況愁困，不時來探望安慰，「如果阿逵復健再好一點，可以顧自己，我有力氣，可以再去幫人打掃洗碗，我們母子能多活一天、就多一天。」阿逵在旁聽著，也點頭說，「我怕的是，媽媽比我早走，以後沒人陪我；我現在只能努力復健，手若可以慢慢動，我和媽媽做手工，多少賺點錢。以前我的人生種種，已經通通都過去了。」
林玉燕的小兒子阿麟說，與妻育有5歲幼女、妻正懷孕第二胎，自身做消防器材工作，工作收入有限及曾為兄扛債，「我對哥哥以前事業倒了、拖垮家裡，是有怨恨的；但當他後來振作認真再起時，卻中風病倒，我同情他身不由己，人生大起大落，他算是運氣不好。我只能有時買點菜肉過去探望母親，經濟要幫他是心有餘力不足。」
林玉燕的三妹阿華說，手足共9人，玉燕排老二，兩弟罹癌已逝多年，姊妹感情不錯、常往來聯絡，只是彼此都有年歲、各有家庭，姊妹不時籌兩三千元接濟，「玉燕吃苦耐勞很肯做，以前她為了先生兒子，苦了一輩子；她最近顧中風兒子，我去探望她，母子煮吃12顆水餃，玉燕4顆、阿逵8顆，她說沒錢、樣樣要省，她也哭、氣自己把人生過成這樣，我看了很捨不得。」
目前林玉燕母子每月僅領國保年金4914元，不敷房租生活復健開銷，當地公所表示，阿逵現為中度肢障，但因他之前以母親名義所報工作所得超過社福規定，暫不符身障補助資格，須待年底再重新辦理明年度補助，以及再辦低收資格，經評估再轉介蘋果慈善基金會。蘋果慈善基金會訪視後，已從「不指定」捐款提撥急難金暫紓窘苦。
長期關懷弱勢家庭的台北市恩加貧困家庭協會總幹事楊靜齡說，人的工作事業有時很多事無法預料，阿逵後來再工作，卻中風病倒，並非他不努力，也非他所願意，「老母親現在要顧中風病殘兒子，公部門社福救助卡在條件限制，一時幫不上忙；我們民間愛心資源，就是在這樣家庭要掉到水裡時，先給他們一根浮木可以先安頓，幫忙把命活下來，再找下一步出路。」（向高彬／綜合報導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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