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2/10/27

【暖流】癌末男掛心6歲過動遲緩兒 憂「鬱妻如何養大他」

採訪/攝影 韓旭爾

基金會編號:A5420  

「沒想到我一生病,就是鼻咽癌4期轉移肺臟,感覺自己離死亡很近,但想到妻兒還需要我,無論如何,還是想拼出一條活路。」38歲阿彥(王偉彥)8月確診罹癌,憂愁不知生命還有多長,但獨生子才6歲,37歲太太罹患躁鬰症需長期服藥控制情緒,「最怕的是自己撐不過這一關、走了,丟下老婆、孩子,他們生活過不下去。」

晚間記者來到阿彥租住處,屋裡擺設簡單,矮桌上1個便當、1碗鹹粥是他們一家3口的晚餐,阿彥因化療副作用口腔黏膜潰瘍嚴重,他緩慢吃了半碗粥,就因疼痛無法再進食,37歲太太阿岑見狀,從冰箱拿出營養品讓阿彥啜飲,阿岑說,先生上星期本來要做第3次門診化療,但一驗血,「紅血球和鉀離子指數都沒達標,沒法治療,當天醫生已先讓阿彥打點滴補充鉀離子,又交待回家吃營養一點,隔周再來繼續化療。」阿岑說,但阿彥仍吃不下,只能看看可不可以多少喝點營養品補充體力。

才38歲的阿彥(左)罹患鼻咽癌4期,掛心妻小家計陷困。韓旭爾攝
才38歲的阿彥(左)罹患鼻咽癌4期,掛心妻小家計陷困。韓旭爾攝

接著阿岑與6歲兒子小翔共吃1個便當,阿岑才餵小翔吃幾口飯菜,小翔便坐不住、在客廳跑來繞去,任憑阿岑用勸、用罵軟硬兼施,都難讓兒子安靜繼續吃飯。阿岑無奈道,小翔1歲多時,她感覺孩子容易情緒失控,只要不順他意時,「就會胡亂摔東西,或是躺在地上尖叫大哭,就醫檢查診斷為過動兒,又有發展遲緩。」阿岑說,小翔需定期服藥及做早療復健,「只是兒子雖然有進步,但還是注意力不集中,認知與語言理解能力跟不上同齡孩子,尤其脾氣很拗、不好照顧,只希望在他上小學之前能再好一點,可以好好上課、專心讀書。」

阿岑回述,她是父母非婚所生,從小由外婆隔代教養帶大,僅讀到國二就輟學出社會工作,早年多做餐飲、零售服務業基層員工,過往曾有2段離異婚姻,共有4子女,離婚後皆歸前夫監護撫養。「我19歲生下第1個孩子後罹患產後憂鬱症,那時又與前夫感情生變,精神壓力一直很大,從那時候到現在,都定期到身心科回診拿藥控制情緒,醫生診斷我罹患躁鬰症、恐慌症,領有中度身障證明,醫生交待我千萬不可以擅自停藥,擔心我出問題。」

阿岑又說,她與阿彥是舊識,兩人7年多前交往結婚,原本先生做鷹架零工,她在小翔上幼兒園後做居家清潔工,夫妻每月合掙共約5萬餘元,尚可敷3口房租家用。「只是現在先生倒下,儘管我壓力很大,每天覺得精神在崩潰邊緣,但還是要利用照顧先生、兒子空檔做清潔工補貼開銷,只是每個月大概只能賺1萬多元,但光阿翔營養品開銷每月約需8000元,原本小翔利用周六做語言及兒童團體課程心理治療等早療,每月需2400元,現在因收支吃緊,只能先暫停。」

阿彥(左)珍惜陪伴6歲過動兒子小翔玩耍互動。韓旭爾攝
阿彥(左)珍惜陪伴6歲過動兒子小翔玩耍互動。韓旭爾攝

提起先生發病經過,阿岑說,先生檳榔已戒20年,但有抽煙習慣,他今年初常說頭痛,陸續到診所及地區醫院神經內科多次看診,也曾多次掛急診,「X光、電腦斷層等檢查都做了,但都沒找到引發頭痛的病因,醫生只開止痛藥緩解不適,只是先生頭痛越來越嚴重,今年8月初痛到他受不了,我們再次掛急診檢查,醫生調出7月照的電腦斷層影片再看,偶然發現鼻腔位置有陰影,轉診耳鼻喉科詳查,確診罹患鼻咽癌,已第4期轉移肺,轉診醫學中心治療。」阿岑說,目前醫生建議先做自費化療,每3周打1次,每次7000多元,「等肺部腫瘤小些,再評估開刀,至於鼻腔腫瘤,則是需待化療到段落,再安排做放療控制。」

阿岑眼眶泛紅嘆道,先生確診罹癌前,儘管頭痛難耐,他還是為了扛家拖病硬撐,只要有人叫就上工,「他吃止痛藥,原本4小時吃一顆,慢慢變成每小時就要吞藥,撐到5、6月時,常痛到整晚都無法入睡,工作時頭痛又精神不濟,有次差點從鷹架上掉下來,工頭不大敢叫工,他做事才變得斷斷續續,如今知道病因,雖然已是癌症晚期,但我相信只要好好配合醫生治療,一定有機會活下去。」

阿岑與記者談話過程中,神情平淡訴說生活難處,偶爾才會露出悲傷面容,她說,自己多年來飽受躁鬰症所苦,「但在工作時及面對外人,我會常笑,我想讓人家覺得我很樂觀,我不想別人覺得我有病,可是只要回到家裡,心情就會很低落。」

阿彥說,做化療真的很不好受,「會頭暈、頭痛,噁心吃不下,也很疲倦,沒有生過病的人,不知道是這麼痛苦的。」阿彥說,老婆精神狀況不穩定,「如果我不在了,老婆不知能不能承受生離死別的悲傷,所以無論我治療再怎麼苦,我還是要忍下去。」

阿岑(左)陪罹患鼻咽癌4期的先生阿彥做治療。韓旭爾攝
阿岑(左)陪罹患鼻咽癌4期的先生阿彥做治療。韓旭爾攝

阿彥又說,其實他童年經歷與老婆相似,「我也是爸媽非婚所生,爸愛喝酒,我從小是阿嬤帶大,童年的記憶不是很好,我不希望自己唯一的兒子也在不完整的家庭長大,只盼老天能給我多點時間,能陪兒子健康快樂長大。」

阿彥80歲祖母說,阿彥的爸爸沒責任感,阿彥從小由她帶大,就像她的小兒子,只是她自身有糖尿病、高血壓等多項慢性病,常跑醫院,「我安慰阿彥,遇到了,就面對,好好配合治療,要為了孩子,盡力治好病。」

阿岑娘家媽媽改嫁,她同母異父妹妹阿妤說,她與另外2弟妹雖然與姐姐不同爸爸,但彼此感情不錯,「只是我做清潔零工,單親養2歲兒子,其他2弟妹都剛出社會不久,經濟方面我們無能為力多幫了,只是在姐姐陪姐夫回診治療時,幫忙顧一下外甥。」

高雄市心理復健協會總幹事陳季仙表示,阿岑有多年躁鬰症病史,其身障證明需定期重新鑑定,目前她領有中度身障證明,表示醫生判斷她病況仍不穩定,如今她面臨家中經濟及照顧重症家人雙重壓力,更需定期至身心科回診,由醫生視病況調整藥物外,而安定家中經濟及讓先生有治療希望,對穩定情緒很有幫助。

醫院社工表示,阿彥一家領有低收補助1萬1638元,雖有醫療保險,住院日額理賠500元,並可實支實付每次7000多元的自費化療藥物,直接醫療開銷不多,但阿彥太太工作薄薪每月1萬多元,難敷一家3口房租醫病家用。故轉介蘋果慈善基金會關懷。蘋果慈善基金會訪視後,已從「不指定」捐款提撥急難金暫紓困窘。(韓旭爾/綜合報導)

阿岑利用照顧癌夫幼子空檔做清潔工。(家屬提供)
阿岑利用照顧癌夫幼子空檔做清潔工。(家屬提供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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