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2/11/09

【暖流】單親子失明截肢孫才10歲 嬤關節退化憂「能顧他們多久」 

採訪/攝影 向高彬

基金會編號:A5427  

68歲阿嬤邱六觀雖然有兒有孫,外人看來已是安享老福的年紀,但她卻滿懷愁苦,她的單親獨生子阿峰因糖尿病病變、洗腎截肢雙眼失明,唯一的10歲孫子過動又有智能問題;邱六觀自身關節退化、她嘆:不知還能顧兩殘兒孫多久,「就顧到我兩眼閉上、看不到就算了。」

雨夜晚間,記者來到邱六觀租住的社區大樓,一樓守衛得知記者來訪用意,跟記者說,阿嬤真的很需要幫忙,「阿嬤關節不好、好幾次走一走腿沒力、就摔倒在路上;孫子過動、常深夜吵得大家不能好好睡,有時鄰居抱怨,我們只好請鄰居包涵;她兒子失明看不到摔倒、爬不起來,阿嬤拉不動,也是找我們去幫忙抬。」

邱六觀(左)照顧洗腎截肢盲子阿峰,右為過動智障孫小一。向高彬攝
邱六觀(左)照顧洗腎截肢盲子阿峰,右為過動智障孫小一。向高彬攝

記者一進屋內,看到房內混亂狀況,洗腎失明又截肢的52歲兒子阿峰裹尿布、左大腿部位以下全無,他乏力趴臥床上,他叫:「媽,幫我倒水。」過動又有智能問題的孫子小一衝來跑去,靠在記者身旁喊:「叔叔,給玩具。」小一又跑進浴室,玩水濕了一身,邱六觀邊碎念孫子調皮、邊幫他換上乾衣服。

邱六觀滿臉無奈地跟記者說抱歉,她喚小一先去旁邊看電視卡通,但讀特教班四年級的小一跑來繞去,根本無法超過3分鐘時間安靜坐好;邱六觀倒好水並幫阿峰餵飯,她說,原本阿峰人很正常,但遺傳家族糖尿病,先前沒好好控制病況,2年半前因糖尿病併發症、傷口感染患蜂窩性組織炎截去左大腿,1年半前每周洗腎3天,去年中雙眼失明看不見,為極重度多障患者,「阿峰可能病太久,很多事情都記不清楚了,精神、頭腦變得混亂,現在他吃飯、大小便,全都要我幫他處理;我現在像是在顧兩個孩子。」

原本邱六觀還可騎車接送孫子上下課及陪阿峰出門洗腎,但她如今關節退化跛行,今年9月時孫子上下課及阿峰洗腎,都由居服員代為協力,病殘兒孫在家時,邱六觀照料生活起居。

邱六觀(右)煩惱智障過動孫小一,她說:「陪他一天算一天。」向高彬攝
邱六觀(右)煩惱智障過動孫小一,她說:「陪他一天算一天。」向高彬攝

邱六觀回述,與6年前病故亡夫阿春僅育獨生子阿峰,早年夫婦在市場擺攤賣果菜調理機,以前景氣好、夫妻打拼努力,曾掙錢買3間房,但後來亡夫好賭沈迷簽六合彩、輸掉不少錢;加上兩老先前寵溺獨子阿峰,讓他開店經營房仲、做期貨及合夥投資卻遭誆騙,虧光所有家產;而阿峰與前同居人非婚生下小一,小一的生母在孩子一歲就離家,小一從小由她照顧養大至今,「我從年輕做到老,我這一生沒害過別人,但可能上輩子欠這3個男人債,我先生、兒子和孫子,所以我這一世人要做來還,真是苦命。」

邱六觀滿頭亂髮、模樣憔悴,她講著、又嘆一大口氣說,阿峰原先沒病殘前、還可做事掙錢周轉房租家計,但阿峰殘病後,她自身棺材本都耗罄,如今她關節退化得顧兩病殘、無力外出做事,煩惱房租家計難度日,「我錯在自己以前太寵孩子,現在後悔也來不及,而阿峰全身病成這樣、已經是受折磨痛苦。人家跟我講可以送他們安置,但一來我捨不得、總是自家骨肉,再來我付不起他們的安置費,現在我就是顧一天算一天,做到哪天我不在了,我做媽媽、阿嬤的責任完成了,到時他們父子只好交給政府處理。」

邱六觀(左)嘆一生命苦,右為重殘子阿峰。向高彬攝
邱六觀(左)嘆一生命苦,右為重殘子阿峰。向高彬攝

記者與阿峰對話時,他常問東答西,精神意識有些混亂,問他從前工作生活,他大多回答:「想不起來、忘記了。」又問老母親辛苦、生活怎麼辦?他回:「我想做事,可是我不知道可以做什麼。」

邱六觀的娘家兄姊幾乎都過世,僅存一位少往來的胞姊,她娘家姪女阿葉說,已故父親是邱六觀的大哥,「姑姑六觀以前對我們蠻疼愛的,後來她家道中落,現在過得苦,我們有時能力內幫點小錢,怕她哪天不在了、她家就垮了。」

孫子小一的班導師說,孩子僅會講簡單字詞,很好動,學習理解大約如4、5歲幼童,「他在家狀況多,阿嬤管不動、照顧起來很累,但他在校上課時就還算聽話,我們一直教導他,回到家也要乖乖聽阿嬤的話。」

當地慈善愛心會張師姊說,與阿嬤邱六觀認識多年,以前阿嬤蠻熱心參與行善助人,但這幾年遭遇變故,她兒子以前不會想,拖累了阿嬤,「我們看到阿嬤的遭遇很同情,短期內幫點小忙,最近暫時協助生活費每月1萬餘元。」

當地公所社會課表示,由於邱六觀家財稅尚列計先前賣屋資產、一時不符低收資格,目前每月共領社福身障補助約1.6萬元,查訪瞭解老人家照顧病殘兒孫,扣房租後已無所剩,目前雖有當地慈善會每月協助1萬餘元,一時家計復健仍困難,經評估再轉介蘋果慈善基金會。蘋果慈善基金會訪視後,已從「不指定」捐款提撥急難金暫紓困窘。

當地身障個管中心林社工督導表示,目前社工與學校正介入服務,希望協力讓孫子功能進步到可生活自理,或甚至協助阿嬤照顧殘父,減輕阿嬤照顧壓力,「一家老病殘,社福補助有限,也怕阿嬤撐不住。我們希望社福團體共同幫忙阿嬤一家暫時生活安穩,她再多撐住這個家一段時日。」(向高彬/綜合報導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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