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3/05/23

【暖蘋果】相繼送走兩至親 果農感恩您的愛給予照顧者最強的依靠

採訪/攝影 仲芝蓉

清明過後,蘋果慈善基金會記者來到南台灣關懷尹智立,見家中擺設,依然似5年前尹家4口相伴之時,簡單而溫馨。57歲尹智立精瘦了些,他說,癌妻與病母2年前相繼離世,接著憨傻二姊搬至與大姊相依,獨守老家的尹智立,感激蘋果慈善基金會捐款人5年前,在他最需要的時候給予幫助,「如今親人雖都不在,我嘗試讓自己忙些,埋首研究務農種果,也算發揮專長、學以致用。雖我和妻子沒有孩子,種果就是我的使命,感激你們當年及時幫忙,我才能照顧家人,此生不留遺憾」。

尹智立回述,5年多前妻子正因患4期肺癌治療,與死神搏鬥,自己為照料妻子回診、治療,疲於奔命在醫院與一家賴以維生的荔枝果園間,「那時家裡還有長期患肺病的八旬母親,和智能障礙的二姊同住,二姊做家務洗衣、整理還可以,但沒辦法進果園幫忙,我根本顧不到種果,那年錯過了防蟲時機,荔枝蟲害嚴重,賣價不好,整年就等一次收成,一切落空,經濟生困,還好那時蘋果慈善基金會來幫忙,讓我可以放心照顧病母和二姊,安心陪妻子積極抗癌」。

尹智立送走了癌妻與病母後,重返農務,他期待自己也能開始助人。仲芝蓉攝
尹智立送走了癌妻與病母後,重返農務,他期待自己也能開始助人。仲芝蓉攝

2018年底,妻子正在長達半年的化療治療期中,蘋果慈善基金會接獲醫院社工轉介,派記者至尹智立家中訪視後,先自讀者「不指定」捐款中提撥急難金2萬5000元,《蘋果》暖流於2019年2月21日披露《養生婦驚罹癌 4口3病憨 自責「拖累夫」》(基金會編號:A4615),並轉贈1241筆讀者捐款共87萬5631元,開立24張支票按月兌現協助。

尹智立說,妻子癌病情況起起伏伏,最長有約8個月時間病況穩定,但隨著又會再經歷2、3個月惡化,反覆進出醫院,他說:「兩人雖沒有孩子,一路走來互相照料,妻子2018年中發病到2021年底過世,唯一沒有遺憾的,就是那時因你們的幫助,我能擔起家中責任,照顧她們,很謝謝蘋果慈善基金會捐款人的大愛。」尹智立繼續說,父親車禍過世快30年,4手足中自己排老么,大姊罹甲狀腺癌11年,哥哥是國中畢業就到外地做鐵工,7年多前罹攝護腺癌,4年前病逝,「我年輕時也曾到都市打拼,曾做百貨公司人事主管、經營團膳生意,約15年前母親肺病愈重,家中已無人可以協力,便與妻決定回鄉」。

尹妻2021年底過世,半年後母親也走了,尹智立黯然神傷說,那時一度情緒低落,世上親人只剩嫁到外縣市曾罹癌的大姊,所幸她近幾年病況都穩定,二姊需要人陪,大姊就接二姊過去住,「我憂鬱了近半年,想著以平均年齡來看,自己往後還有30年人生,不能一直這樣,就想起與妻子曾經的誓言。那是在妻子生命最後半年,經常住院,知道她應該是好不了的時候,兩人想,從她生病開始,受到許多幫助,在醫院、外面、好多好多人,有時可能是別人不經意的一句鼓勵,意義都很大,所以就想,以後自己有能力,也要幫助別人。這個家到處都是妻子和媽媽的影子,彷彿她們都還陪著我,就像在她們生命的最後,我堅持陪她們一樣,這是我活到這個年紀,最重要的體會,錢可以再賺,人生的追求都可以等,但親人的陪伴才是最可貴,你去賺錢找看護顧,真的不如自己陪伴,那對病痛中的人感受是很不同的」。

左圖為2019年尹智立(右)照料罹肺癌妻子;右圖為尹智立(右)同時需照顧肺病母(中)與憨傻二姊。韓旭爾攝
左圖為2019年尹智立(右)照料罹肺癌妻子;右圖為尹智立(右)同時需照顧肺病母(中)與憨傻二姊。韓旭爾攝

尹智立分享,如今的他,已有較穩定的香蕉收成,就想著向社會貢獻己力。他說,自己除了承接亡父1甲地種荔枝外,約在3年前和2友人合租2公頃地種約4000棵香蕉樹,漸漸摸出要分批收成,平衡供需以提升利潤的技巧,記者與他同到香蕉園,他指著近處較矮的香蕉樹說,「這片明年過年時就可收成、遠一點那片,大概今年10、11月收,其實分批收成,就可以分散香蕉過剩壓低價格的風險」。記者再陪同尹智立巡荔枝果園,近45度的陡坡種植出的荔枝果樹,是他所種植荔枝得獎的秘訣,「要有適當的光照,且保持土質濕潤又要排水好,山坡地最合適,當然工作時要很注意安全,疏花(為順利結果)的時候,用長勾拉過來,採收的時候則整枝砍下收果,餘枝就裁碎覆蓋土壤,既可成為堆肥、又保持水土」。

農經系畢業的尹智立,承接亡父荔枝、香蕉果園,家中櫥櫃上還放著他於2014年及2019年參與荔枝品質評鑑,分別得到優良及亞軍殊榮的獎盃,「照這樣種植,我們這兩年香蕉收成是不錯的。我想,其實遭遇不幸的人大部分是這樣,只是一時陷入困境,若有人即時伸出援手,幫他一把,就能再站起來,我以前曾受到幫助,現在我就先以我的農經專長,有機會就先幫助小農」。

左圖為尹智立懷抱亡妻遺照,彷彿昔日並肩笑鬧;右圖為思念亡妻時,尹智立聽著亡妻當時翻唱歌曲,不禁紅了眼眶。黃羿馨攝
左圖為尹智立懷抱亡妻遺照,彷彿昔日並肩笑鬧;右圖為思念亡妻時,尹智立聽著亡妻當時翻唱歌曲,不禁紅了眼眶。黃羿馨攝

尹智立至今仍保持著家中一切陳設,仔細擦拭灰塵,打理得一塵不染,他拿出妻子遺照,輕輕搔著照片中妻子的鼻子、耳垂,就像昔日兩人並肩而坐,妻子會拉著他的衣角說話,他含情脈脈看著妻子。記者見客廳角落放著一台卡拉ok機,尹智立告訴記者,妻子生前喜歡唱歌,「她喜歡唱鄧麗君的歌,而且聲音很像」,接著翻出妻子舊手機,打開K歌平台,妻子曾錄100多首翻唱歌曲,「她從廣東農村嫁來,老家長輩雖都不在了,兄弟姊妹還有聯繫,她的手機我不會停,逢年過節互相問候,我想她的時候,也可以打開她的歌,聽聽她的聲音」。

「誰可相愛千萬年,情話多恐怕說沒完,重提起你默默無言,難復再相親,難復再相戀,所欠是機緣⋯⋯。為盼這一刹終生思念,從今天想到老⋯⋯。」兩首柔情似水的粵語歌曲,是妻子生前在K歌平台所唱,尹智立正想作解說時,忍不住哽咽,伴著一句句慟人歌詞,紅了眼眶,告訴記者:「這都是她特別錄給我聽的,她的最後半年,聲音都已沙啞、氣不足,撐著錄完。」尹智立說,妻子嫁來台也學了幾首台語歌,像是《家後》:「人情世事嘛已經看透透,有啥人比你卡重要」,自己雖不會唱歌,但歌詞很能表達對妻子的想念。尹智立說著,將對妻子無盡的思念,化作助人力量,傳達夫妻永誌不渝對社會恩情的感激。(仲芝蓉/綜合報導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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