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暖流】癌婦抱病做清潔工撐顧癌弟 「盡力給彼此依靠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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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夏，驕陽已似火，大馬路旁的黃昏市場還沒開市，只見各攤位老闆陸陸續續上工，這邊豬肉攤老闆熟練揮菜刀剁豬腳，那邊水產攤伙計忙著刮魚鱗…，大家正為生計認真打拼。而在市場後面偌大停車場裡，68歲的阿臻婆（鄧荷臻）為求三餐餬口也賣力工作，她年輕時車禍受傷、留下長短腳後遺症，2月剛開刀切除3期乳癌病灶，目前還在做化療，她每次做完門診化療後只在家休養1日，隔天還是硬撐上工，見她跛足用推車載著垃圾桶，頂著太陽、汗流浹背在停車場掃撿垃圾，吃完午餐、略做休息，接著掃廁所、清理垃圾場…，每天上工4、5小時，月薪水1萬多元。阿臻婆慨嘆說，她癌症還在治療，當然很想休息，但同住相依的56歲弟弟阿華（鄧榮華）罹患4期舌癌，「如果沒人賺錢，我們生活怎麼辦？」
阿臻婆工作到下午3點多下班，返家洗澡、喘口氣，接著到住家附近自助餐店買了1個100元便當，送到醫院給做化療的弟弟阿華當晚餐。醫院裡，阿華看來氣色略憔悴，他跟記者說，姐1月中確診罹3期乳癌，1個多月後，他因舌頭潰瘍、持續不癒查出罹患舌癌，「我2月底確診時，醫生診斷是3期，建議盡快動刀，但當時姐才做乳癌手術不久，術後出現肺積水併發症，我考量家裡有一個罹癌動刀的病人，開銷已經很大，我做保全薪水每月只約3萬元，姐收入也不多，我倆手頭存款加起來只有3萬多元，我想多賺1個多月，多存2萬元也好，便將開刀時程延到4月上旬。」
阿華無奈又說，沒想到只差約1個月時間，「手術前檢查發現癌細胞擴散到脖子兩側淋巴，癌症已惡化成第4期，需先做化療讓腫瘤縮小，之後再評估手術。」阿臻婆慨嘆說，自責弟弟為了她延誤病情，「還好醫生說明，雖弟的治療計劃變動，但治好的機會還是很高，要我們不要太擔心。」
坐在病床邊的阿華看著姐姐阿臻婆風塵僕僕幫他送晚餐，臉上難掩憂慮心情，阿華說：「雖姐總說她化療副作用還好，她能忍耐，現在兩人存款都用光了，她不做事不行，但姐畢竟年齡比我大很多，還要邊化療邊做工，怕她太累倒下。」
談起姐弟相依的過往，阿華回述，父親早逝，一家7手足，至今已有3人往生，他是老么，最大4個都是姐姐，阿臻婆是三姐，「早年媽媽在家照顧著脊損身障的二哥，我與他們同住，靠我賺錢維持生活，當時三姐在外租屋獨居。」阿華說，7年多前媽媽中風臥床，三姐便搬來幫忙照顧媽媽與脊損二哥，「由我工作撐家，但在5年多前媽媽、二哥相繼因中風、罹膽管癌去世」，從此家裡只剩他與三姐相依，這些年他做工廠外包保全，月薪約3萬元，姐做清潔時薪工月掙1萬多元，兩人收入可敷房租生活，怎知癌病竟接連襲擊姐弟兩人。
阿臻婆回憶說，她早年在加工區工廠當基層作業員，陸續待過電子、紡織和塑膠等產業工廠，沒想到年過50歲，遇到工廠縮減人力，她被資遣失業，中年就業困難，改做直銷業績又不好，便開始做清潔時薪工謀生至今，「這些年每天低頭彎腰、汗水流不停做工，差不多打平開銷，口袋裡也沒存多少錢，原以為三餐溫飽、有地方住，日子平淡一天一天過就好了，沒想到會生重病。」
阿臻婆說，她因宗教信仰，長年吃素，「以前我也沒有三高，身體一向很健康，沒想到一生病，竟是乳癌重病，很震驚，但也能接受，這應該是上輩子業障，這輩子要還。」阿臻婆又說，對於癌病治療，她心態就是「醫生說什麼我就做什麼，結果是好是壞就順其自然」，只是如今弟也罹癌，「我還是希望自己的病能治好，給弟一點支持，我們姐弟就算是病人顧病人，但總還算彼此有依靠，總比孤苦伶仃好。」阿華說，姐姐是他相互扶持的家人，「她的病不比我輕，我才50多歲，還不算老，希望治療順利、能再做保全掙錢，姐姐也不用為了生活、房租，拼老命，能稍微喘口氣、壓力不會這麼大。」
阿華手足排行第4的阿雲嬸說：「三姐和弟弟他們的收入只能餬口過日，沒想到相繼都得癌症，真的很意外。」阿雲嬸說，大姐已往生，她與二姐各有家庭，「我已退休、沒工作收入，只能盡力買些營養品常去家裡探望，不定時拿幾千元關心，多的就沒辦法了。」
與阿臻婆在同一佛堂禮佛的教友阿月說，她也是做清潔工，在醫院外包清潔公司做事，不用風吹日曬，工作也比較輕鬆，「但阿臻婆的工作粗重，不只要在大太陽底下做事，垃圾量多又沉重，味道也不好聞，如果不是苦命人，怎會罹癌還要硬撐做事。」阿月說，之前阿臻婆剛動完手術、身上還插著引流管時，「她弟弟要幫忙換藥畢竟不方便，她曾住在佛堂休養2個星期，平時我利用空檔幫忙換藥、送餐，能幫盡量幫。」
醫院社工說，阿臻婆因積欠國保保費，沒法請老年年金，房租每月需7000元，還有姐弟兩抗癌營養品每月需上萬元，評估阿華姐弟抗癌時日仍漫長，阿臻婆做清潔時薪工，每月收入只約1萬2000元，難敷醫病營養，故轉介蘋果慈善基金會關懷。蘋果慈善基金會訪視後，已從「不指定」捐款提撥急難金紓助困苦。
阿臻婆說，她與弟弟阿華都有離異婚姻，「我的2個兒子、弟的獨生子都不是我們養大，都很多年沒見上一面，我們從小沒養他們，如今碰到困難，實在也沒那個臉開口要孩子幫忙。」
服務弱勢家庭的台北市恩加貧困家庭協會總幹事楊靜齡說，姐弟相繼罹癌令人同情，兩人早年失婚、孩子從小由對方撫養長大，「雖社會價值觀可能會認為，就算父母離婚了，畢竟孩子的生命是爸媽給的，還是有奉養責任，但就現實上看來，彼此親子關係疏離，家長也認為，『我以前沒養孩子，怎能要求孩子要養我』，不願提出要求。」楊靜齡表示，而且就公部門的社福扶助方面，直系親屬需列計工作人口，必會影響核可資格，因此面對像阿臻婆姐弟這樣子的急難家庭，公部門介入扶助的空間較有限，親屬支持度也不足，民間力量就顯重要，而且台灣進入老人化社會，如果有健康的身體，高齡就業也很常見，不只能自食其力，也對社會有貢獻。（韓旭爾／綜合報導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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