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暖流】6旬婦掛尿袋做工扛家 未料相依癌子復發「撐住活下去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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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上輩子不知欠人家多少？才會這輩子自己罹癌，兒子也罹癌。」64歲阿雪婆（蘇洪美雪）提起母子倆皆飽受癌病糾纏，忍不往淚眼婆娑。她慨嘆，自己8年多前因頻繁血尿查出罹患2期膀胱癌，術後在右下腹皮膚開孔裝置導尿管、尿袋輔助排尿，未料約7年前，同住的兒子阿育（蘇偉育）也罹患4期舌癌，「只是他的癌症沒完沒了，舌癌治好了，接著又有齒齦癌，腫瘤切除後，去年底又查出罹患2期食道癌，腫瘤連著大動脈，沒法開刀。」阿雪婆憂心忡忡說，醫生說只能做化療控制，但不能保證有效，「身邊只有這個兒子，現在人變成這樣也不知道何時才會好，以後日子該怎麼過？」她的眼神裡滿是感傷。
訪視時，40歲、未婚的阿育剛住院做完化療返家，他臉頰消瘦、面色枯黃，頭髮也因藥物副作用幾乎快掉光，身形孱弱的他外表看似比實際年齡蒼老許多。阿育語聲含混地訴說當下心情，他表示，活到這麼大，至今沒有什麼成就，甚至連目前生活醫療開銷都靠媽媽做工撐持，自責又無奈，「癌症治療很辛苦、也累了，但是不能放棄，不能讓媽媽承受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傷。」阿育說，目前能做的就是撐住活下去，「如果能恢復到再工作賺錢分擔家計最好，至少希望能陪伴母親到她百年之後。」
阿育國中畢業就出社會工作，早年做營建業零工，有多年菸、檳榔癮，也會飲酒，7年多前罹患4期舌癌，手術又做放療，做完療程後體力大不如前，無法再做粗活，改做道士助手，「在宮廟祭祀或喪禮辦法事過程中，幫道士打雜、顧祭壇」，兼做飼養、運送賽鴿臨時工，每月尚能掙2萬多元謀生。阿育無奈說，他初次罹癌後就戒菸酒檳榔壞習慣，但仍在5年前發現罹患初期齒齦癌，接著2年多前齒齦癌復發，「幸好發現得早，2次都是開刀切除齒齦癌腫瘤就可以」，術後他還能勉強做工，加上媽媽也在罹癌術後，雖需掛著尿袋，仍為家計在工廠當作業員，母子共掙4萬餘元尚能安生度日。
豈料癌病難關又來，去年底阿育回診追蹤時發現齒齦癌再次復發為第1期，做術前全身檢查時，竟發現同時罹食道癌2期。阿雪婆不捨說，醫生表示兒子齒齦癌已順利切除，但食道癌病況很嚴重，要有更長期抗戰的準備，今年初先做健保化療、效果不佳，5月開始改用自費藥物，需每3周持續做化療，「雖兒子很堅強，都自己一個人跑醫院回診、住院打化療，但我見到他每次打完化療回家後很不舒服、也沒什麼力，都吃不下，已經瘦到皮包骨，我這個當媽媽的，心好酸，勸他多少喝些營養品，才有本錢抗癌。」阿雪婆也說，近幾個月工廠常放無薪假，她每月只能賺2萬餘元，「兒子的營養品1個月就要1萬多，加上兒子化療醫藥費每次要1萬元，我自己尿袋耗材每月約要3000元，我賺錢真的不夠用，已跟親友周轉好幾萬元救急了。」 阿雪婆說，為了節省開銷，「我尿袋都是一洗再洗，出現破損才丟掉。」
「想不透為何自己的命運會苦到這種程度！」阿雪婆回述，她尚有大女兒已出嫁多年，早年她與先生做殯葬牽魂歌陣工作養育2子女，未料先生在30年前因車禍意外去世，「我34歲就守寡，那時阿育才10歲」，當年她改到鐵工廠做女工及娘家親人幫忙，含辛茹苦養大一對兒女；阿育不愛讀書，國中畢業後原本介紹到鐵工廠跟她一起做工，「只是才上班1個星期，左手中指就被機器截斷1指節，不願再回工廠做事」，之後改做建築工地雜工，薪水雖每月只有2、3萬元，「但我也有上班，只要兒子能養活自己，母子平平順順過日子就可以。」阿雪婆哽咽說，只是沒想到自己56歲時罹膀胱癌，術後飽受腸沾粘腹痛所苦，「常半夜被痛醒、掛急診治療，也常覺得噁心，連喝水都想吐」，接著又遇兒子罹癌，「我就算身體再怎麼不舒服，還是得硬撐著工作，要不然我們母子生活怎麼辦？」
提過這些年抱病工作情況，阿雪婆說，她除了因腸沾粘不適常請假住院治療外，「身上掛著導尿管、尿袋，只要一出力，有時尿水會從導尿管與皮膚縫隙滲漏，我也碰過好幾次尿袋破掉，只能帶幾件褲子和尿袋放在機車置物箱備用，一有狀況，可以隨時更換。」阿雪婆說，無奈兒子的癌病反覆來襲，「家裡沒人賺錢不行，再怎麼辛苦，我還是得硬撐做工，例如同事1次能搬3片鐵片，我就1次只搬2片，不用那麼出力，只要多搬幾次，還是能完成工作。」阿雪婆嘆說，一切可能是上天安排，讓她還得繼續照顧兒子，「我能做儘量做，做到工廠不願意用我，或者做到我眼睛閉上，看不到就算了，這都是我自己的命。」
阿雪婆的工廠同事說，在廠裡工作環境高溫，需要搬移沉重鐵片到機台加工，真的不輕鬆，很多年輕人都待不住，「有時看到阿雪婆獨自搬貨，我會主動幫忙，若不是她家裡真的很困難，何必拖著老命做粗工。」同事說，廠裡主管都很體諒阿雪婆情況，「知道她是癌症患者，對工作的要求願意通融，但她個性負責，該做的事都會完成。」同事說，最近常聽阿雪婆提及擔心兒子病況，我安慰她，現在醫學很進步，要相信醫生，兒子的病一定有機會能改善。」
阿雪婆出嫁的女兒阿怡說，她在電子工廠當作業員，自家兩個孩子讀國中、國小，生活壓力也很沉重，「我放假時盡量抽空回娘家探視，買一些媽媽的尿袋耗材和弟要喝的營養品，給媽幾千元當零用錢，我經濟方面已盡力。」
醫院社工說，阿雪婆領有身障補助每月5065元，阿育抗癌時程仍漫長，營養品每月至少就得1萬多元，阿雪婆帶病工作收入每月2萬多元，不敷醫病生計開銷，已先提供數箱營養品資助，並轉介蘋果慈善基金會襄助，基金會訪視後，已先自「不指定捐款」中提撥急難金暫紓困。（韓旭爾／綜合報導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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