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暖流】貧嬤奔波顧待換肝病子與癱孫 「我是可忍耐吃苦但現快被打垮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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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是很可以忍耐吃苦的人，可現在家裡這樣子，我是真的快被打垮了。」記者家訪那日，68歲阿純嬤（黃阿純）上午做了半日居家清潔零工，掙了500元，中午趕回家幫48歲、罹嚴重肝硬化的長子阿峯（黃裕峯）打理午餐、生活起居。阿純嬤慨嘆，阿峯不停住院、出院，她早就憂勞得精疲力盡，沒想到22歲孫子小軒又出事，被人打成重傷，現在安置機構裡。」阿純嬤嘆：「吃老越歹命，我能怎麼辦，還是只能撐到最後！」
癱坐沙發的阿峯跟記者說，他除育長子小軒外，還有21歲、讀二技一年級的次子小恩，「我離婚時，大的1歲多、小的才5個多月，媽媽在家幫我顧孩子」，原本他做建築水泥零工月入3、4萬元應付4口生活租屋，2子陸續上幼兒園後，媽媽也做建築零工幫忙撐家，但畢竟有年紀了，近7、8年改做居家清潔零工每月掙1萬多元貼補家用，一家尚能簡單度日。
阿峯略為挪動感染蜂窩性組織炎、泛黑浮腫的雙腳說，他30多歲就發現罹糖尿病，需長期服藥控制，40歲時因冠心病放置4根支架，「體力越來越差，工活更不穩，每月收入剩2萬多，加上媽媽也做工，勉強能一天過一天，我總想等到小兒子二技畢業就業，我們生活應該就越來越好，真沒料到，自己的健康在這時候出大問題。」
阿峯說，他不喝酒，1年多前開始感覺容易疲倦，「我還以為是糖尿病老毛病造成」，直至去年（2023）月出現腹脹、呼吸困難才掛急診就醫，竟查出他有B肝已惡化成肝硬化，腹水壓迫胸腔才會影響呼吸，「當時醫生說肝硬化分3期，我算是中度的，那次我抽完腹水、再休養1個多禮拜就能做工」，但不料之後腹水反覆發作，幾乎每隔1個多月就要住院處理，去年9月雙腿感染蜂窩性組織炎，「再次掛急診住院後，醫生評估我肝硬化已到末期，需盡快換肝才行，親屬們沒人適合捐肝，只能排隊等大愛捐贈。」阿峯無奈說，他不知還有多少時間可以等人捐肝做移植，「但我還是想要身體能好起來，能再賺錢來孝順媽媽、養孩子，這是我唯一的心願，也不是我能做主，就算像醫生講的，我只能等。」
提及被人打傷安置機構的長子小軒，阿峯坦言，他脾氣不好，「對2個兒子管教嚴格，孩子很怕我，父子感情比較不親。」阿峯說，家庭經濟不寬裕，小軒對讀書也沒興趣，3年多前讀專四時休學到外地做太陽能工程零工，放假常回家，「但去年5月服完義務役退伍後就沒再回過家，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被打成殘障。」阿峯說，孩子養到22歲了，「不期待可以賺大錢，至少也要好手好腳，現在變成這樣子，又遇到我的病越來越嚴重，一想到家裡出這麼多事，剩媽媽在扛，覺得很對不起她。」說著，阿峯重重地嘆氣，對一家往後生活的感到茫然。
回憶小軒出事情況，阿純嬤嘆氣說，去年10月中她突然接到警察打電話來通知，小軒遭人虐打重傷，被丟在醫院急診室，「我一趕到醫院，看他身上插著好幾根管子，不會講話，醫生說明小軒腦部電腦斷層影像有一大片黑色，代表出血嚴重，『這個孩子可能沒救了』，要有最壞的有心理準備，聽完我情緒崩潰、哭到差點昏倒。」阿純嬤說，還好小軒在加護病房一天過一天，生命越來越穩定，過了1個多月，眼睛能睜開、慢慢認得人，轉至普通病房再治療3個多禮拜在上個月出院，醫院評估小軒需要專業照護，「而且阿峯常有狀況跑醫院，我實在沒法1人顧2人，只能讓小軒到機構安置，費用每月要3萬5000元，之後如果申請到託育養護補助，每月仍要補差額1萬4000元。」
阿純嬤苦惱孫兒安置開銷，更愁往後一家4口生計。她回述，與亡夫育有2子1女，阿峯是老大，排行第2的女兒已嫁，么兒長年在外地生活。「先生在32年前罹患喉癌，那年代沒有健保，為了幫先生治病，四處借錢，又用自宅跟銀行抵押貸款，先生撐了1年多走了，結果房子也保不住、被法拍。」阿純嬤說，先生走時，阿峯18歲、小兒子才14歲，靠她做建築零工拉拔3子女長大，「我是很可以忍耐吃苦的人，可現在家裡這樣子，我是真的快被打垮了。」阿純嬤指著放在客廳角落的木椅說，現在阿峯雙腳沒法站，「本想買便盆椅讓他大小便，我到店裡一問要2000多元，實在花不下去，只能拜託朋友幫忙將椅座鋸1個大洞，底下放垃圾桶，充當便盆椅，盡量能省則省，衣服也都撿別人送的二手衣。」阿純嬤說，春節要到了，「我現在是過日子都困難，怎麼過年，這個新年真是沒半點高興快樂的心情、過得很慘。」
接著記者跟著阿純嬤到護理之家探視腦傷嚴重、癱臥在床的長孫小軒，小軒一見到阿嬤忍不住放聲哭泣，阿純嬤也跟著落淚，見孫子持續情緒激動，她用衛生紙幫小軒拭淚，輕聲安撫說：「事情遇到了要堅強、要勇敢，阿嬤不哭了，你也不要哭，有時間就盡量自己動一動手腳，趕快好起來就對了，才能回家，不要讓阿嬤這麼艱苦。」記者問小軒想不想回家，他口不能言，拼命點頭示意。
執業律師徐則鈺表示，小軒疑似被人毆打成殘，可申請犯罪被害人補償金，只是需待警方完成所有偵查過程，檢察官將案件起訴，確認小軒是犯罪行為的受害者，才能進行相關的申請審議流程，短期內難有結果。服務小軒的被害人保護協會黃姓專員說，小軒的案件還在偵查階段，相關的案情還未完全釐清，若要申請犯罪被害人補償金至少還要半年以上時間。
阿純嬤的女兒阿惠說，自身做工廠基層作業員、收入微薄，養育2子女，小弟經濟情況也不好，「之前我只要有餘錢，就拿幾千元給娘家媽媽，前陣子侄兒出院安置機構，社福中心社工幫忙找慈善會協助2萬5000元，我盡力補差額1萬元，但社工表示資源有限、沒法每月都幫忙，以後每月3萬5000元，老實講，我真是沒力再多幫了。」阿惠說，現在她更擔心媽媽太累，「萬一她也累倒就慘了。」阿峯讀二技一年級的次子小恩平時租屋求學，只有假日才返家，他說，他與哥哥感情好，「看他變成這樣，我很難過，自己學的是物理治療相關專業，哥腦傷雖然很嚴重，但還年輕，只要努力復健，一定能越來越好。」
醫院社工表示，小軒目前意識清醒，但四肢無力，已獲極重度身障證明，需至少半年時日以上復健，目前一家4口每月領阿純嬤中低老人、小軒身障及家扶補助共1萬6000多元，房租每月7000元，阿純嬤抽空做清潔零工收入微薄，不敷醫病安置家用，經評估轉介蘋果慈善基金會。蘋果慈善基金會訪視後，已從「不指定」捐款提撥急難金暫紓困窘。（韓旭爾／綜合報導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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