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暖流】47歲油漆工為妻小努力抗癌 耗盡積蓄「癌細胞還是一來再來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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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手術、化療、放療……，我該做、能做的……都做了，沒想到癌症還是一來再來。」47歲的阿富（洪琮富）2年半前患4期口腔癌，當下雖完成療程，但癌細胞仍持續吞噬他的健康，已用盡存款，未料去年（2023）12月第2度復發，面對癌病恐懼，他口齒不清說，治療很痛苦是真的，放不下7歲的女兒也是真的，「如果不是想到我還有妻小、老媽媽，真不知道要拿什麼撐下去。」
來到阿富一家租住處，家居擺設簡單，客廳供奉媽祖、祖先神主，見阿富身形相當削瘦，手術造成容貌變形，左頰、頸部仍有明顯腫脹，他嘴無法緊閉，不時口水滴落，趕緊拿紗布塞入嘴巴，聽他語音含糊難懂，他說，以前做油漆零工，每天搬重物，又要爬上爬下，那時他體重90多公斤，很壯又有力氣，但得癌症後整個人虛掉了，「這次開刀後，只剩40多公斤，最近又有低血壓情況，有時坐著還好好的，但一起身頭就暈、走路都不太穩。」
阿富回述，他不愛讀書，當年高二便輟學跟著油漆工老爸學做工，而爸已在9年多前意外往生，他退伍後便以油漆零工為業，偶爾承包舊屋翻新、建商建案的油漆小工程，約9年前友人越籍妻介紹她遠房親戚阿絨相親，兩人於8年多前結婚，夫妻生育7歲獨生女小韻，同住還有66歲媽媽阿秀婆，先前他做工每月4、5萬元，太太待女兒上幼幼班後，也到工廠做工，每月掙2萬多元，一家尚能安穩生活。阿富說著，忍不住大口喘氣，語塞沒法繼續說話。
一旁阿富27歲太太的阿絨見狀，要先生休息一下，她接著說，今年1月先生術後很容易喘，「我還擔心是不是癌症跑到肺裡面，還好醫生說先生只是營養不良，體力不好才會容易呼吸困難，交代能吃就盡量吃，只要營養夠了、體重增加，體力就會好一點。」阿絨無奈說，目前先生同步進行化、放療，放療在3月底可結束，「但化療每3周做1次，不知要做多少次，醫生要先生一定要顧好營養，如果驗血不符標準，化療就要中斷，那該怎麼辦。」
阿富歇息數分鐘後，氣力略為復原，他說，目前他只能用鼻胃管灌食流質營養品，「醫生建議每天至少喝8罐，1個月約1萬2000元。」阿富說，太太原本做工廠作業員，1年多前改行做美睫美容師，現每月約掙2萬多元，媽媽不定時做工廠零工，總共約3、4萬元，房租就要1萬元。醫院癌症個管師表示，阿富家領身障補助及阿秀婆亡夫國保遺屬年金共7821元，阿富有醫療商業保險日額每日3000元，但住院化療每次3天至4天，每次理賠9000元至1萬2000元，僅敷阿富營養品醫療開銷，經評估再轉介蘋果慈善基金會。蘋果慈善基金會訪視後，已從「不指定」捐款提撥急難金襄助苦窘。
提起癌症發病情況，阿富說，他雖不抽菸，但檳榔癮重，也常飲酒，約3年前下巴左側長出約1元硬幣大小硬塊，「起初不痛不癢，加上工作忙，沒放在心上，這一拖就是半年，硬塊越長越大，朋友勸我趕緊到醫院看病，一檢查竟已患口腔癌4期。」阿富說，當時做了近8個月治療，依靠30多萬元存款和醫療險理賠20多萬元應付開銷，本以為癌症穩定，他又再做油漆零工掙錢，未料1年前復發，手術切除腫瘤後，長期使用口服化療藥控制，「只是體能、氣力和以前差很多，雖然我是休息比做事的時間多，但至少多少能賺點錢幫家裡，原本以為可以這樣子平安和太太一起養小孩長大，沒想到……唉！」阿富哽咽，淚水從眼皮間隙流下。
阿絨說，先生對她很好，也很疼小孩，「我覺得夫妻就是相互扶持，他生病了，我照顧他，我想如果我生病了，他也一定會盡力照顧我。」阿絨說，她國語只會講簡單的，「我不知怎麼鼓勵、安慰先生，只能跟他說要加油，孩子沒有爸爸會很可憐，希望他快點好，我們家不能沒有他。」
阿富66歲媽媽阿秀婆說，她與亡夫育有4女2子，都各自結婚成家，她長年與阿富一家同住，「阿富很顧家，以前就是拚命賺錢都沒休息，太操勞、身體才會壞了，還沒生病時，家裡大小開銷都是他在支出，每月還會拿幾千元給我當零用錢，對我很孝順。」阿秀婆說，阿富罹癌後，油漆零工叫工機會少，「但他還是會想辦法賺錢，像到海邊釣螃蟹、抓鱉……，再賣給餐廳，賺1000、2000元也好。」
看著兒子坐在沙發孱弱模樣，阿秀婆不捨說，看到阿富原本好好的一張臉，被醫生手術切這樣子，「我當媽媽的，怎麼不會心痛，我安慰他，孫女還小，無論如何，一定要撐下去。」阿秀婆說，其他5子女都是基層勞工，「大家要顧自家生活都很辛苦，說到錢，真的沒能力幫阿富，我自己做工廠零工，但這年紀，能賺的也不多。」
採訪時，阿富讀幼兒園大班的女兒小韻多數時間偎爸爸身邊、安靜看著大人談話，小韻說：「希望爸爸不要生病。」阿絨說，女兒比較內向，前陣子先生住院開刀，「很多天沒有回家，小韻會一直問我，『爸爸什麼時候回來？』等到先生出院回家，她一看到爸爸，就撲過去抱得緊緊的，看得來出很想爸爸，只是不太會講出來。」
當地新住民家庭服務中心劉社工表示，該區靠近工業區，服務的新住民大多數都是做工廠基層作業員，但越南籍新住民可能因母國文化影響，投入美甲或美睫這類工作比例比其他國別多，「只是這份工作有機會能有高報酬，但也可能收入比基本工資還低。」劉社工說，對於阿絨一家困境，如今家中只剩她及婆婆可以穩定工作賺錢，當然回工廠做工，對家庭的經濟能有穩定作用，只是她才27歲，嫁至台灣面對配偶重病，除了承受失去親人的焦慮不安外，職場壓力也可能變成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，反而讓家庭陷入另一個困境。（韓旭爾／綜合報導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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