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4/04/25

【暖流】撐家單親母截肢 復健路長難扛老殘幼5口

採訪/攝影 張嘉恬

基金會編號:A5706  

9歲小涵真情流露對41歲單親媽阿慧(林雅慧)說:「媽媽妳辛苦了,要努力(復健)一點,要堅強一點。」只見阿慧心頭一揪眉眼緊皺、紅了眼眶,難抑哽咽低下頭久久不能自已。阿慧今年2月底因糖尿病併發症引發壞死性筋膜炎右膝以下截肢,雖然長年獨力肩扛7旬雙親及一雙9和5歲兒女生計,但她認命堅強甘之如飴,只是在聽見患有自閉症女兒小涵的安慰後,她堅固已久的心瞬間柔軟融化。

記者走進阿慧和年幼兒女與她70歲母親、76歲父親租住處時,拉開紗門映入眼簾的不是客廳沙發椅,而是雙親和兒女共眠的雙人床,阿慧因截肢後行動困難,她坐在臥房床沿說,因租住處狹隘,現因她截肢後得留意傷口避免碰撞,故讓2名兒女和雙親共眠。阿慧看著文靜寡言的女兒小涵,心疼小涵協助著擺好床邊茶几,將晚餐和餐具擺放妥後,再走向廚房整理垃圾以趕及垃圾車清潔時段,小小年紀在她截肢後得要協力家務。

41歲阿慧(中)右膝以下截肢,9歲(左)女兒和5歲兒子是她努力生存的動力。張嘉恬攝
41歲阿慧(中)右膝以下截肢,9歲(左)女兒和5歲兒子是她努力生存的動力。張嘉恬攝

阿慧慨歎說,和前夫育有1子和1女小涵,8年前離婚後兒子由前夫監護,小涵由她監護撫養,母女返娘家與雙親共同生活,之後她與男友育有現年5歲兒子小宇,但因男友暴力相向兩人分道揚鑣,顧及家人安全她也曾申請保護令。阿慧語帶愧疚繼續說,當年男友的情緒與行為間接影響了女兒心理發展,導致女兒小涵比同齡孩子內向,經鑑定為輕度自閉症,「小涵沉默話少,很少和同學互動,但很喜歡照顧家人,我截肢後她早上幫我擺好牙刷毛巾,睡前也會先放好看護墊和尿布,好讓我方便自己更換,也會和我媽一起幫忙我擦澡」。一旁阿慧的5歲兒子小宇活潑好動蹦跳不停,小涵深怕弟弟碰撞媽媽截肢傷口,使力將小宇抱下床,只見小宇童言童語對媽媽說:「妳的腳什麼時候長出來啊?要吃飯才會快一點長出來喔。」

阿慧9歲女兒小涵(左)貼心乖巧,圖為她幫忙同住的70歲外婆服藥,右為76歲外公。張嘉恬攝
阿慧9歲女兒小涵(左)貼心乖巧,圖為她幫忙同住的70歲外婆服藥,右為76歲外公。張嘉恬攝

阿慧提及,手足僅有1弟,但同樣遺傳母系糖尿病因嚴重併發症於5年前病逝,接續便由她於醫院從事送病歷、文件的傳送員收入每月2萬多元,加上父親老津、母親勞退及2子女的兒少津貼與女兒殘津後總共不到4萬元,支應房租1萬元及5口生活。她說,雖然23歲時確診糖尿病服藥控制,但近年來右眼仍因併發症引發視網膜剝離4度手術,半年前也因傷口長久不癒截了右腳第四趾,「因為家裡老小只靠我一個,本來以為這輩子只要和這病和平共處,我只要還能工作賺錢就好,沒想到今年2月底傷口控制不了,引發壞死性筋膜炎,醫生本來想保住腿先做清創,最後還是要截肢才能保命」。她憶及截肢後「雖然早有心理準備會失去右腿,但我手術後昏迷5天醒來,翻開棉被看到右腳沒了,一開始雖然會難過,但想到還有人雙腿都沒了,我還有左腿,右腿也可以裝義肢,想到爸媽和2個小孩,只要我可以活下來,其他都沒那麼重要了」。訪視時阿慧試著使用四腳助行器代步,但因失去平衡與肌力,光是扶著助行器從床上起身她已面紅耳赤,再從床沿至房門僅一般人的3步距離,她僅移動2步便已滿頭大汗,得仰賴女兒小涵在身後置放椅凳坐下喘息,再靠手臂與軀幹力量慢步移動椅凳後將身軀一躍移至床上。

阿慧截肢後尚無法自理,暫須穿尿布,9歲女兒小涵(左)正協助媽媽自行換尿布前擺置看護墊及尿布,中為阿慧5歲兒子。張嘉恬攝
阿慧截肢後尚無法自理,暫須穿尿布,9歲女兒小涵(左)正協助媽媽自行換尿布前擺置看護墊及尿布,中為阿慧5歲兒子。張嘉恬攝

她看著一旁提來水桶準備幫她擦澡的70歲老母阿蘭姨說,媽媽早年曾與爸爸離婚再嫁但無生子女,繼父因病亡故後原本就有糖尿病的媽媽罹患高血壓與腎疾,「10多年前我弟還在世,我們想到媽媽一個人漸漸年老身體又差,跟爸爸商量讓媽媽回來一起生活,爸爸一口答應。現在爸媽走路都慢、爸爸腎臟有良性腫瘤,我少了一條腿,但是只要家人在一起,就有努力生存的動力」。

一旁阿蘭姨難忍哽咽,仰頭欲止淚水,過半响後說:「5年前兒子走了,我從工廠退休沒多久,幫阿慧分擔顧2孫子,現在女兒截肢我想打工也困難,因為3年多前我跌倒傷到脊椎,彎腰、走路都累,之前還因高血壓昏倒,希望老天保佑我們未來平安」阿慧76歲爸爸則說,女兒是生計支柱,「這幾年4口人都靠她,我以前是做家具的工人,想到阿慧一個人養家辛苦,所以我工作到3年前才退休,沒想到搬重的職業病,退休就開了脊椎手術,想再兼差也沒辦法了,現在盡力騎車接送孫子上下課,求主保守我們家,女兒復健順利,2孫平安長大」。阿慧同事說,阿慧1人扛5口老小,「而且她單親沒人分擔,壓力大但一直很樂觀,為了多賺收入常主動要求加班,也樂意幫同事代班。她一直想裝義肢後就上班,但我們都希望她先把傷口養好、好好復健比較重要」。

9歲小涵不僅分擔照料媽媽和外公外婆,也主動做家務,圖為她整理垃圾。張嘉恬攝
9歲小涵不僅分擔照料媽媽和外公外婆,也主動做家務,圖為她整理垃圾。張嘉恬攝

阿慧已獲勞保失能給付約30多萬元,但扣除義肢費用25萬,多次視網膜、截趾及截肢手術醫療欠費共約7萬元後已無餘。義肢公司專員表示阿慧裝上義肢後尚須復健,訓練肌力與平衡,傷口控制穩定普遍為時需半年時間,控制不佳復健時間需更久,初步階段以在家生活自理為目標,以阿慧病前工作需密集行走的情況而言,何時可重返職場尚難評估。目前阿慧家僅賴雙親老津、勞退及殘津與弱勢兒少扶助共2萬4005元,扣除房租1萬後僅萬餘元5口生活,全聯慶祥慈善基金會社工表示,已協助急難金1萬元及為期1年每月1000元的愛心福利卡購買物資,並轉介至蘋果慈善基金會。蘋果慈善基金會訪視後已從「不指定」急難金撥款紓困。(張嘉恬/綜合報導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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