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4/05/08

【暖流】單親父倒下 大二資工男求有機會報答爸爸「我們是彼此唯一親人」

採訪/攝影 張嘉恬

基金會編號:A5713  

58歲單親爸阿峰(徐偉峰)慨歎說,自獨生子小軒5歲便含辛茹苦拉拔他至現今21歲讀大二,眼看兒子就將出社會獨立,未料他卻於今年3月確診小細胞肺癌三期,「我知道這個病不好醫,兒子現在是我的唯一希望,我要好好配合醫生、積極治療,至少要撐到能看兒子大學畢業」。話才說罷,阿峰因化療副作用急忙奔至浴廁嘔吐,他虛弱地緩步走回臥房,時過半刻再度因噁心前往浴廁,就在浴廁、臥室一來一回之間,他得在病痛折磨中找到舒緩臨界點,就像他得仰賴兒子這一線生機,在有限的生命時程內力求生存。

休息片刻後阿峰語帶沙啞說,早年自己的原生家庭因親友債務連累而債台高築,出售老家自宅尚不足還債,家人也因此分崩離析,雙親、大哥都已過世,僅剩手足二哥早已失聯。他自己高中畢業雖曾考取大學,但因得分擔償還債務而放棄就讀,「所以我很堅持兒子不能中斷學業,這個年代沒有大學文憑是少數,尤其是我不知道還能活多久,我早就沒什麼親人,我們父子相依為命15年,現在他已經知道老爸這個靠山倒了,兒子比較木訥,我只求老天爺多給一些緩衝時間,讓兒子做好獨立謀生的準備」,阿峰因病說話吃力,但字字句句滿溢對兒子的關愛。

58歲的阿峰(右)因化療掉髮,圖為他正在服藥,左為讀大二的兒子。張嘉恬攝
58歲的阿峰(右)因化療掉髮,圖為他正在服藥,左為讀大二的兒子。張嘉恬攝

阿峰提及,他與前妻離婚時兒子才5歲,他先後從事送貨、環保電器回收,也曾做過房仲,直至兒子就讀國三時他擔任保全,仰賴固定月薪約3萬元支應房租和父子開銷。他憶及兒子剛就讀小學時,當時送貨零工收入不穩無餘裕讓兒子至安親班,「送貨時間如果太晚,兒子常孤伶伶在校門口等我,我心肝實在是揪酸,沒辦法給兒子完整的家是我對他最大的虧欠」。

提起過往父子相依的歲月,阿峰難抑男兒淚,眼眶泛紅說,兒子讀小學一年級時他因送貨搬重腰椎重傷,手術後得長時間休養復健無力工作,「社會局只好把兒子送安置,1年多的時間換了3、4個寄養家庭,病況好了後我將兒子接回,但因舊傷沒辦法再搬重送貨,陸續換做電器回收、房仲,收入不穩,曾經因為繳不出房租搬了7、8次的家」。他話說至此,內心因單親育兒的辛酸回憶以及對兒子的愧疚湧上心頭再度哽咽。停頓半响待情緒稍緩,他看著今年3月確診小細胞肺癌時與兒子對話的手機訊息:「原諒爸爸沒給你一個完整的家庭,但是一定要相信爸爸是很愛你的。」

罹患肺癌的阿峰接受放射線治療。阿峰提供
罹患肺癌的阿峰接受放射線治療。阿峰提供

阿峰兒子小軒平時在外求學住校,他在假日回父子租住處時,記者再度訪視,就讀大二的他說,因為對程式設計有興趣,加上AI產業潮流趨勢,他選擇就讀資訊工程系,只是目前因課業繁重難有空檔至校外打工,但積極把握校內擔任活動的工讀機會,只是收入有限平均每月僅1至2000元,他拿出背包裡的筆電說,考上大學時上課需要筆電,爸爸收入有限只能買3000多元的中古品。提起小學一年級安置寄養家庭時,他說已無太多印象,但國高中時和爸爸生活的克難歲月難忘,「讀國中時,爸爸收入不穩繳房租後沒有錢,有一天3餐我都只吃泡麵,但爸爸是整整兩天沒吃東西。我5歲爸媽離婚後,我就沒有再和媽媽聯絡了,成長階段也沒接觸到其他親戚,我和爸彼此是唯一親人,一直以來都是爸爸為我付出,希望爸爸長命百歲,讓我有機會報答他,未來給他平穩的生活」。一旁阿峰說,小軒自他罹癌後,比較會用行動表達內心感受,「本來我們父子之間話不多,我生病後,他會主動關心問候,住院化療時照顧我,我心裡很安慰,這個打擊讓他成長很多」。背對著他坐在床緣的小軒聽了後,眼鏡鏡片後的雙眼泛紅低下頭說:「但是我不希望是這個原因讓我成長。」

阿峰友人說,父子兩一路以來辛苦過日子,阿峰因為收入不穩定,衣服多是30多年前穿到現在,現在兒子是他唯一牽掛,「去醫院看他時還看他偷偷擦眼淚。他病重了爬樓梯都喘過不氣還想工作,他個性不喜歡麻煩別人,以前周轉不過來不好意思開口借錢,常吃泡麵喝開水忍耐。我金錢幫忙很有限,盡力帶些食物來關心」。小軒學校輔導老師說,學校定時安排和小軒晤談,就其情緒衝擊給予調適支持,並在課業、生活及生涯規劃提供建議和指導。

阿峰兒子小軒就讀大二,選資工系希望未來朝AI產業求職有穩定收入,圖中為求學必要筆電是花3000多元買的二手貨。張嘉恬攝
阿峰兒子小軒就讀大二,選資工系希望未來朝AI產業求職有穩定收入,圖中為求學必要筆電是花3000多元買的二手貨。張嘉恬攝

阿峰的癌症個管師說,吸菸、二手菸、空氣污染、職業環境、肺部慢性疾病病變、家族史及煎煮油炸食物所產生的油煙污染皆與肺癌發生有關。在台灣小細胞肺癌約占所有肺癌20%,與非小細胞的鱗狀上皮細胞癌、腺癌、大細胞癌相較之下,小細胞肺癌生長與擴散比較快,一般無法由手術切除,通常以傳統化療為治療基底,再加上放射線治療,現今癌症新藥問世快速,副作用減少,但症狀仍因人而異。而結合各種療法亦可有效抑制腫瘤生長,目前阿峰先同時進行化放療,療程約需半年,再依病況評估是否進一步進行免疫治療或者自費放療。目前阿峰父子僅賴低收補助6825元不敷房租8000元與父子開銷,醫院社工表示,阿峰無親友可支持,已協助申請市民醫療補助支應相關醫療自費,但生活費用無著故轉介至蘋果慈善基金會。蘋果慈善基金會訪視後已從「不指定」急難金撥款紓困。(張嘉恬/綜合報導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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