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4/06/12

【暖流】麵包師單親爸罹癌 氣切奮力發聲「孩子還小我不能被這病打敗」

採訪/攝影 韓旭爾

基金會編號:A5731  

「爸,時間到了,我幫你灌營養品。」5月中在醫院訪視時,讀國三的小淇正幫她罹頰膜癌4期的54歲父親阿順(謝清順)管灌,接著又扶他下床練習站立、走路,儘管當時國中會考將近,但因沒錢請看護,只能由小淇請假在醫院陪伴。小淇說,爸手術切除腫瘤後,一直躺在床上,造成雙腿肌肉萎縮,醫生交代爸要儘量下床走路才能早點恢復腿部力氣,「我看爸身體變得這麼虛弱,很難過。」

由於阿順頰膜癌轉移淋巴,4月初手術切除病灶,並取左腿皮肉填補,靠胃造口管灌營養品及藥物,不料傷口癒合不佳,4月底再進行清創修補手術,持續住院至5月15日才出院。當時訪視時見阿順右臉及頸部皮肉植皮處多處縫痕、腫脹嚴重,他因氣切難發聲講話,多用手機打字或點搖頭手勢表達,或由陪同記者探視的姊姊阿麗協助回應。

阿順(中)罹頰膜癌4期,憂病況難捨讀國三小淇(左)、讀小六小豪的一對子女。韓旭爾攝
阿順(中)罹頰膜癌4期,憂病況難捨讀國三小淇(左)、讀小六小豪的一對子女。韓旭爾攝

阿順姊姊阿麗說,手足4男1女共5人,阿順是老么,其中3人病逝,「阿順只剩我這個姊姊」,弟曾娶越南籍前妻,生有15歲讀國三小淇及12歲讀小六小豪的1對子女,但前妻7年多前返國未歸、經法院裁判離婚,之後阿順單親養育2子女至今;阿順國中畢業就到麵包店當學徒,曾受雇當烘焙師傅,約20年前在自宅經營小型烘焙工作室,製作麵包到菜市場及黃昏市場擺攤販賣,每月約掙3、4萬元養家餬口,「阿順一家一直跟娘家媽媽同住,原本媽媽還能幫忙作生意,但約4年前媽媽在家跌倒造成髖關節骨折,術後行動不便,不久又發現罹患失智症,需阿順全天照料,他沒法外出做生意,只能接些麵包蛋糕代工訂單,月賺剩1萬多元。」阿麗嘆氣說,那幾年弟每月1萬多的收入,加上媽媽每月領老農津貼7000多元,她也不定時資助娘家數千元,弟一家4口算是過得勉強,媽在1年半前病逝,原本弟還打算再找合適攤位重操舊業,未料癌病襲身。

阿麗又說,阿順沒嚼檳榔,但有多年菸癮,去年春節過後,口腔右側出現潰爛,只到藥局買口內膏擦,但潰瘍範圍越來越大,嘴巴也異常發臭,「去年中我好幾次勸弟去大醫院檢查,但他一直不願意,我猜他自己可能心裡有不好的預感,有一天突然跟我說,如果他怎麼了,要把小孩子交代給我,我回說『不要,你自己把身體顧好,自己照顧2個子女長大。』我要這樣跟他說,他才會去看醫生。」阿麗搖頭無奈說,但弟還是拖到去年9月,「右側脖子都腫起來,痛到受不了,才去大醫院掛急診,醫生一看到,雖還沒做詳細檢查,就先跟弟弟說應該是長不好的東西,要他有心理準備。」

躺在床上的阿順原本安靜聽著姊姊說話,他突然發聲,用手機打字陳述說,三哥是罹患下咽癌走的,他的症狀和三哥發病時相像,「我很害怕,不敢面對」,加上家裡又沒錢,他之前有力氣能做麵包代工,生活就能周轉,2個孩子就有飯吃,他擔心醫病期不能工作,家裡開銷怎麼辦,才會一拖再拖。

罹頰膜癌4期的單親爸阿順(左)住院期間,由讀國三的女兒小淇請假照顧。韓旭爾攝
罹頰膜癌4期的單親爸阿順(左)住院期間,由讀國三的女兒小淇請假照顧。韓旭爾攝

阿順表示,去年9月就醫檢查已是頰膜癌4期,癌細胞已轉移淋巴,醫生問他怎麼這麼晚才來,如果再惡化下去,想醫都來不及,現在還有機會,只不過療程不輕鬆,鼓勵他要咬牙撐過去。他先做6次前導性化療及33次放療,經過半年腫瘤縮小後在今年4月手術,後續仍需再做化療,還不知要做多少次,「我人生看很開,生死交給老天爺,但我就是很牽掛、放心不下女兒和兒子,希望病情能穩定。」

姊姊阿麗說,她做早餐生意,自從弟病倒,她陸續資助超過12萬元,阿順住院至5月初時,她沒能力再請看護,只能讓弟讀國三的女兒小淇請假來醫院照顧。小淇說,自己功課不大好,「會考雖然很重要,但多上這幾天課,對成績不會有影響,我來醫院顧爸比較實在,至少能節省看護費。」

阿順5月15日出院後,記者到住處拜訪,一家3口住在小巷旁的老平房,屋裡陳設簡單,見阿順剪短頭髮,右頰頸手術部位水腫嚴重,已能拄著助行器緩步走路。他用手機打字表示,醫生說他目前身體虛弱,怕沒體力承受傳統化療副作用,先吃口服化療藥控制,要他先儘量把身體吃胖一點,才有本錢應付接續療程。他接著用手指按住氣切口、奮力說:「孩子還小,我不能被這個病打敗。」

阿順又表示,他2子女都不是讀書的料,不求有好學歷、能賺大錢,只盼至少能高職畢業、習得一技之長,將來找份穩定工作、不會餓肚子就好。「2個孩子還算乖,都還叫得動,家事會幫忙做,我傷口換藥、管灌都是小淇幫忙。」阿順表示,只求老天再給他幾年時間,至少陪子女到高職畢業,「我才能放下心裡的大石頭。」

單親爸阿順病前做麵包師傅,他的生財工具已一陣子沒有使用。韓旭爾攝
單親爸阿順病前做麵包師傅,他的生財工具已一陣子沒有使用。韓旭爾攝

採訪過程中,阿順2子女內向少說話,讀國三的小淇說,將來她想讀高職美容美髮或是餐飲科,自己雖對媽媽還有一點印象,但已很多年沒有聯絡,爸是她最重要的親人,家裡雖經濟情況不好,「但爸很疼我,我需要的東西爸都會盡力買給我。」讀小六的小豪說,知道爸生病,「我很傷心,也很難過,希望爸的病能快點好起來,可以載我上下學。」

小淇的班導師說,小淇學業成績雖不突出,但跟同學師長相處和睦,學校在得知孩子父病後,並已協辦教育部學產基金會補助2萬元,並讓孩子請假幫忙照料爸爸,後續持續關注孩子家庭情況。陽光基金會社工表示,阿順一家為中低收,領有單親及家扶補助每月共1萬1000多元,營養品每月開銷需1萬餘元,又有不時住院的相關花費,已先提供2個月份營養品協助,再轉介蘋果慈善基金會協力。蘋果慈善基金會訪視後,已從「不指定」捐款提撥急難金暫紓困。(韓旭爾/綜合報導)

讀國三的小淇幫忙做家務。韓旭爾攝
讀國三的小淇幫忙做家務。韓旭爾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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