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暖流】40歲男6月染新冠成重症靠呼吸器維生 新住民妻偕2子女齊心助復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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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老公年紀才40歲,現在卻沒法正常呼吸,只能整天躺在床上,我不能放棄啊。」40歲的阿平(許平)下班後,匆匆騎著機車趕到醫院探望先生阿輝(李家輝),她先生6月中感染新冠肺炎導致呼吸衰竭,需靠呼吸器維生,正安置在慢性呼吸照顧病房訓練自主呼吸,病房每日只有開放半小時探視時間。阿平說,她只要有空就會來醫院幫先生加油打氣,「以前是他照顧我和2個孩子,現在看到他變這樣很難過,希望他能復元,能回家跟我們一起生活。」面對先生不知何時能恢復健康,阿平愁煩著安置開銷家計,一時不知如何是好。
訪視時,見阿輝神智清醒,他一看到太太,露出難過表情,他雙眼噙淚望妻,但喉頭氣切口接著呼吸器沒法開口說話,只能以筆代口與人溝通,他因臥床太久造成手腳肌肉萎縮,他用不停顫抖的右手寫出心中殷切願望:「我想回家」。一旁的阿平跟記者說,先生去年9月中曾因嚴重冠狀動脈阻塞動過心臟繞道手術,當時醫生再三叮囑,「儘量不要著涼,如果呼吸道感染會增加心臟負擔」,不料先生竟在6月時突感呼吸困難,掛急診就醫竟查出染疫,「在加護病房治療1個多月,前後使用葉克膜和電撃搶救2次,那時醫生要我們隨時有心理準備。」
阿平說,當時有親戚勸說放棄,至今她還忘不了內心的天人交戰,「一想到他是我老公、2個孩子的爸爸,就算只剩一點生機我還是想爭取,幸好先生靠意志力堅強撐活過來。」阿平說,只是如今阿輝心臟功能只剩正常人的3成,肺部也有一大片纖維化,需靠呼吸器維持生命,「醫生也沒把話說死,說阿輝還年輕,要我們要有正能量,努力復健,說不定還有機會。」
躺在床上的阿輝聽著太太說話,淚水不停流下,阿平拿起衛生紙幫他擦淚,跟他安撫:「你加油訓練,能脫離呼吸器出院,小孩子在家裡等你。」一會兒阿輝情緒略穩後,他筆談表示,家族有遺傳糖尿病,他約20歲就發病,雖定期回診服藥控制,但相關的併發症還是陸續出現,30歲時曾發生小中風,近幾年腎功能也不佳,去年9月雖動了心臟大手術,但休養3個多月還能工作養家,只是沒想到這次染疫後果這麼嚴重,「這裡每月費用要2萬1000元,不知還要住多久,我要加油,我想女兒、兒子,最近家裡全靠太太上班苦撐,我很擔心她,怕她也累倒。」
阿平回述,她是大陸新住民,夫妻婚後生現各16歲讀專一、15歲讀高一的一對子女;先生之前做蔬菜中盤商,主要客戶是學校營養午餐廚房、餐廳、便當店和外燴業者等等,早先收入還不錯可獨撐家計,所以結婚之初,她專職在家中顧孩子,兼照料中風行動不便婆婆,婆婆約12年前往生。約10年前阿輝生意每況愈下,開始需要借貸周轉,她在孩子陸續上小學後,到工廠當作業員掙錢分擔家計,每月薪水約3萬元,阿輝生意收入扣營運開銷、貸款,剩掙4、5萬元,4口尚能穩定生活,「但4年多前疫情一來,學校停業、餐廳關門、外燴不營業,阿輝生意像雪崩,他對我是報喜不報憂,我不知生意跟以前差多少,只知拿了自家房子去抵押借貸救急。」
「阿輝就是身上背了一大堆債,不敢讓家人知道,才會自己拚命工作。」阿平難過接著說,阿輝去年9月動了心臟大手術,只休息約3個月就再工作,那時他的體力還沒復原,爬樓梯到2樓就喘噓噓,也常手腳發麻,還是硬撐著工作,「剛開始我不放心,每天陪他送貨,我們早上5點就出門,他開車,我搬貨,我忙到快8點再趕到工廠上班,就這樣夫妻一起工作1個多月,後來先生不想讓我這麼累,便自己獨自上工,這次會病得這麼嚴重,我猜可能與因他工作太操勞有關係。」如今先生重病,阿平煩憂往後先生長期安置復健,她說,先生住呼吸照顧病房,沒法申請托育養育補助,「我們得付每月2萬1000元,我還要養2個孩子讀書,真是沒辦法了。」
隔日記者至阿平的住處探訪,見到兩子女正幫忙做家事,讀高一的兒子小澤有體育專長,是橄欖球校隊,他說,爸掛急診那天,他正在學校上課,突然接到媽媽電話要他請假趕到醫院,「那時媽媽說要有心理準備,我真的很怕沒有爸爸,還好爸爸活下來了。」小澤說,以前爸時常半夜要出門送貨,「我身材比較壯,上國中後,假日常跟著爸爸幫忙搬貨,送完回家凌晨2、3點,補一下眠,5點就要再出門,爸真的很辛苦,我希望他快點好。」
讀專一的女兒小萱說,她原本讀高職商科一年級,實在沒興趣,今年轉讀五專美容相關科系,爸尊重她的興趣發展,「說希望我有一技之長,以後走出自己人生道路。」小萱說,過往她從沒打過工,爸病倒後,「我想到暑假前曾到住家附近小火鍋店吃東西,門口貼著招工讀生公告,我馬上去應徵,暑假期間每月能掙1萬5000元,開學後,假日才能上班,每月賺約8000元,自己的生活零用不用再跟媽媽開口。」
阿輝雙親已往生,唯一的姊姊阿惠同住家中,阿惠說,一家原本有3手足,她排行老大,阿輝是老么,3姊弟都遺傳父母年輕時就罹糖尿病,排老二大弟20多前就因併發症心肌梗塞去世,自己早年跟阿輝做蔬菜盤商生意,但10年前因視網膜剝離全盲,領有重度視障證明,無力再工作,如今靠身障補助和積蓄度日,「我們姊弟感情很好,我雖出門不方便,但有時會要阿平帶我去看弟弟,鼓勵他要為了孩子勇敢,不要放棄希望,但我經濟上沒法多幫阿輝家太多。」阿平說,她表姨也嫁來台灣,只不過她單親做學校廚工養1女,自身生活也不輕鬆。
同做蔬菜盤商的同行說,這行經營風險不小,像做學校營養午餐食材生意,每2周就公開招標1次,「但菜價變化快速,有時豪大雨一下就飆高好幾成,甚至2、3倍,但給學校的賣價依標書而定,就算賠錢還是要出貨。」同行說,前幾年疫情來襲,學校不上課、餐廳不開店、外燴不營業,「我們等於沒有客戶,但該給員工的薪水、冷藏櫃租金…,還是要付,雖然還是有人能賺錢,但很多人都賠得慘兮兮。」
醫院社工表示,阿輝早年因意外造成長短腳,領有輕度身障證明,每月領補助4049元,如今呼吸衰竭,還在治療觀察期,尚待後續鑑定,醫院補助部分醫費,經評估阿輝安置復健之路仍漫長,再轉介蘋果慈善基金會。蘋果慈善基金會訪視後,已從「不指定」捐款提撥急難金暫紓困。(韓旭爾/綜合報導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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